白驹过隙,短短五年,时移世易。
那个宗云谏,世上再无其二。
唉!
沈容音迎着窗外冷风叹了口气,风雪吹落在脸上冰冰凉凉,她关上车窗不再往外看了。
马车停在教坊司后门巷子里,她刚下来,抬眼就望见门前停着个人,相府的下人装扮,沈容音才想起来玉环那遭事,早过了酉时,有人这就要抓她去刺字了吗?
派去的仆妇小半刻的功夫便去而复返。
周管事站在廊下精心候着,瞥了眼后头却没见到来人。
听过仆妇的回禀,周管事面上泛出几分难,思忖着想了想才进书房,绕过落地屏风到书案前,回说:爷,沈姑娘说是近日身子有些不适,不大方便出门,还望相爷能体贴……?()_[(()”
“原话。”
陆行渊坐在案后,头也没抬,言简意赅两字。
自古话不怎么中听才要修饰一二,可既然相爷想听,周管事也不好隐瞒不报,垂首清了清嗓子学道——“他这人心肝都黑透了,我现在不想见他!”
嗬!
陆行渊总算略抬了抬眉。
果然跟她是谈不成交易的,人在气头上,流放了她爹,还要她对他笑脸逢迎?
那不是天大的难为于她。
陆行渊面容平淡无澜纤毫不显,执起桌上温凉的茶水喝了口,幽幽然放回去啪嗒声轻响。
余光恰瞥着书案旁一叠文牍,摆在最上面的,是份京畿府衙递来的供状,新鲜热乎、知无不言,但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无他,睿王也说不出玉玺和萧承显的下落。
奇怪吗?
不奇怪。
当初夺嫡之时二人厮杀得图穷匕见,城破之时,萧承显的谋算又怎会任由睿王知晓。
可陆行渊手里明明还有个人,萧承显的心腹臂膀,那才是真正该重刑伺候的人。
他却让他好端端走出了京城。
陆行渊垂首望见
()自己的双手,总似在无形中被绊住了条绳索,让他有顾忌、有忧虑,让他投鼠忌器、畏首畏尾,那绳索有名字、有张无辜的脸,还有满腔充盈的委屈。()
她委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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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只打算将她丢在教坊司,任其自生自灭、或者自我了断的。
可一步错,就步步错。
说不清她究竟哪里值得他例外,值得这些与众不同,就凭过去仿佛上辈子的那点情分?
自古之事,向来只有得不到才珍贵,可若是……得到了呢?
陆行渊抬手取过那份供状,朱笔批复写下个“择日问斩”
,丢开一旁起身吩咐让备马车。
冬日昼短夜长,过了戌时不久,天色便尽暗了。
午后送行,安颐在城门口灌了几口西北风,下半晌便咳嗽起来,沈容音磨了老婆子许久,才得来个医师瞧了眼,开了几贴药,安颐喝下不久,就昏沉睡了过去。
沈容音多陪了会儿,才回去自己的房间。
路上只顾着心事重重,没察觉今日此时此刻的教坊司,略微有点安静异常。
到门前推开木门,带出吱呀呀一串轻响,沈容音满身疲倦地一抬眼,冷不防却见屋中幽幽摇曳的烛火中,身披黑色狐裘的男人,正慵然倚坐软榻边。
她好生吓一跳,心口猛地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