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之后,便要上早朝,昨天夜里,顾瑞霖说朝廷最近缺人手,他恐怕躲不过,肯定是得领一份无关紧要的差事。
江云娘今日早早起来,特意替他打理官袍,绾戴帽。
顾瑞霖出门前,又将江云娘塞回了床榻上:“天还早,再睡一觉起来也不晚。用不着送我,又不是找不到门。安心睡便是,过了上元节,也不会有人上门叨扰。”
江云娘一手拽着帘子,侧卧着目送他出了屋子,才打着哈欠翻身又睡下。
再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真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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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爷,为何一定要将菁菁卖到镇北侯府去?阿爷弹琴,菁菁唱曲儿,挣下的银两也够咱们吃喝的。”
季菁菁扶着季老头,一步走的更比一步慢,一双眼睛微微泛红。
镇北侯府的世子夫人,已经打赏了他们不少银两,足够他们在大杂院里租间房子,她不知为何,阿爷就一心要将她卖到镇北侯府去。
“傻丫头,唱曲儿并非长久之计,如今世道乱,阿爷老了,护不住你。你到镇北侯府去,阿爷就用不着担心你像你阿姐。。。。。。”
他这一家之主,护不住一个家,护不住妻女,也护不住身边的最后一个女娃。
季老头苦笑忍住嘴里的话,抽出被扶着的那只手臂,抚了抚季菁菁的头。
提到阿姐,季菁菁的眼眶瞬间通红,眼看着要滚落的眼泪,又被她生生憋了回去。
她知道阿爷是想要她好好活着,她得听阿爷的话才行。
“那阿爷为何不昨日就求世子夫人?”
季老头欣慰的点了点头,解释道:“昨日镇北侯世子不但邀了夫人来看花灯,还邀了夫人去游船。”
“咱们既然有求于人,就不能坏了人的雅兴。”
季老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的两包点心,眼里酸涩的很。
“既然是求人,那也该有个求人的样子。礼再轻,也不能省,这是人情。”
“菁菁要记住阿爷的话,若是贵人问起你叫什么,你就说你没有大名儿,若是贵人不嫌弃,便随便赏赐个名儿。”
季老头满眼的心疼和不忍,压着痒的喉咙,一句一句的嘱咐。
季菁菁乖巧的点头“菁菁记下了,记得阿爷说的,做了奴儿就得听主子的话,让主子给起了名,主子才能记得住。”
祖孙二人清早出门,到了镇北侯府被告知夫人才刚刚起身,让他们在门房候着。
祖孙二人坐在门房的长凳上,各自局促,心里都是不安,却相互安慰着。
江云娘梳洗好了,凝霜才进门来报“夫人,唱曲的那祖孙俩,说是来谢恩的,现下在门房里等着。”
江云娘不知怎能说,她昨天就觉得那老伯会求她收下他那孙女,那老伯恐怕是病了许久,两次见他面色都是蜡黄,没有血色,昨日三支曲子,他不知是哪里不舒坦,却一直在咬牙隐忍。
她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所以她不曾多问,也只是想看看,他们的心性如何。
想着若是宋城,这个时候,这样的情况,大概会找个好人家,将她托付出去的。
这是托孤。
不曾想,昨夜直到他们上了船他们也未曾再露面,今日倒是来谢恩了。
说是谢恩,不如说是有所求,看样子跟她所料不差。
昨日不求。。。。。。哎,这就是小人物的卑微之处,小心翼翼的避开任何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