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不愿娶,还能是哪样?”
李腾空道,“我知道你担忧何事。安心,必不会将你打回阿爷身边,我带你到道观去,可好?”
“奴婢并非为了这个。”
皎奴在李腾空面前毫无戾色,甚至有些慌。
此前她尽心办事,却未能脱了贱籍。还是因为李十七娘想召她问话,才将她讨要到身边来,回话时她虽只是正常叙述,落在旁人耳里却像是一直在大力称赞薛白,若这桩婚事不成,她免不了又要受罚。
“十七娘,薛白并非不愿娶十七娘,而是不愿入赘。”
李腾空微微一愣,似乎在修道或嫁与那人之间犹豫了一下,微微抿了抿嘴,“嗯”
了一声,抬起漂亮的眼睛轻快地问了一句。
“真的吗?”
“千真万确。”
“那他愿娶?”
此时,李岫登上花阁,答道:“真的。他语气还很狂,说右相府的聘礼,他给得起。”
李腾空气质虽仙,终究是少女情怀,闻言略微羞涩,不由背过身去。
“我才不想嫁,父兄非要苦苦相逼。”
“总是要成亲的。十七娘眼光不俗,若单论他这個人,确比我预想中有才干。”
李岫凭栏而立,说了薛白的酒楼一事。
“这般而言,他去虢国夫人府上,原是为了此事……那他……他……他可有与……”
“没有。”
李岫道:“他回绝了虢国夫人,我让人查过,虢国夫人府的奴婢都在议论,薛白拒绝侍奉在雪中站了许久。他还写了一句诗,确是把自己当作相府的人,这点很不错……”
李腾空低着头,小声道:“他说的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呢。”
“说些好话,以免得罪人嘛。”
“诗写得却是不错,可惜没有全篇。”
“我不是来夸他的。”
李岫柔声道:“他懂变通,只待阿爷亲自教训过他便会懂事,你不必因此不快,明白吗?”
“为何要教训他?男儿志气,不愿入赘才是应当。”
李腾空道,“阿兄不妨帮帮他,让他不要入赘,可好?”
她说不要入赘,却不是说不要这桩婚事。
这点李岫还是看得懂的,叹息道:“就知你会这般心软,实无必要。不提相府的门第,只说若何时他亲眼见过你,原来是如此才貌双全,性情又是最好的一个,他一定心甘情愿入赘……”
“不。之前是我不明白,今日仔细想过,我才知自己不想要个赘婿。我若嫁人,当嫁个能支撑门户的大丈夫才是。”
“他门第必定不高,岂有高门大户丢失儿子这么多天不找的?”
“不管,千挑万选,唯此一人然出尘,何苦逼得他委曲求全?若父兄想要个唯唯诺诺的赘婿,父兄嫁了吧,我不嫁了。”
李岫听得一愣。
他目光落去,难得见到这个妹妹双颊上微微泛起了些许红晕。
她素来眼光极高,选婿窗里看来看去,从未有一人能入她的眼,唯独私下里说过“那个薛白倒是不俗,气质然,自成一格,还从未见过这般人物。”
李岫虽看不出薛白到底有多不俗,却知若错过了这次,十七娘必是再也不嫁人了。
“唉,拿伱没办法。”
他叹息一声,无奈地走开。
李腾空回头看去,知阿兄自会去想办法,得意一笑。
她再想到阿兄说的“他若见过你”
如何如何,心念一动,招过皎奴,很小声地说起来。
“这样吧,上元节我能去赏花灯,可以不小心偶遇他一下,你来安排……”
话到后来,上元的灯火、俊逸的少年、对未来的幻想,在少女眼中更添了一点亮光。
皎奴听了,却只想到韦坚案就是这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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