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细想就知道为什么,还是那场车祸给江家,给他留下了永久的阴影,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就会感到压力,那个阴影像根刺一样折磨着神经。
她又能怎么办,她根本改变不了。
宁絮躺回床上,沉重的无力感袭来。
小县城烟花炮竹的燃放管制得不严,一天到晚,半夜三更也有人在放,噼里啪啦地吵得狗吠鸡跳。
宁絮隐约睡了不到三个小时,简直要猝死。
大年初一到初三,除了出门上山给卢卉琳扫墓,宁絮就窝在家里,手机没电也没找充电器,基本与外界断绝联系。
宁梁庆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让其他人上门打扰。
极致地丧了几天,宁絮终于回过魂来,决计不再这么下去,不说别的,男人不要,也好歹要钱不是,好久没开播,不过还没心情开,她打算到处玩会儿,缓缓情绪再干事业。
大年初四,宁絮给手机充上电,告别宁梁庆,先去其他城市找大学舍友,把年档的几部电影都刷了。
与此同时,宁梁庆踏上通往海佑市的火车,暂离他好几年都没离开过的小县城。
在离开前,他来到卢卉琳的墓前良久,说道:“绕了一圈还是绕回去了。”
“我做错的事,总不能让孩子担着。”
……
江老爷子江亦征年纪大了,身体衰垂,早早退出江家集团的董事会,全交由江雯羽打理。
他退隐,在祖宅里养老,捣腾古玩字画之类。
管家涂瑀跟了他大半辈子,早该退休,却也没离开江家,仍在祖宅里同他生活。
除开保姆厨师,就只剩他们两个老头了。
江亦征正喝着中药,涂瑀接到门卫的电话,愣了下。
“怎么了?”
江亦征问。
“你还记得宁梁庆那个司机吗?他来了。”
时至今日,江亦征怎么也没想到会再见到宁梁庆,他老眼浑浊,但还不至于到认不清人的地步。
宁梁庆饱经岁月风霜,如今看来,也老去颇多。
本以为心中无甚波动,但看到熟悉的宅院,便愁思怅惘,再看到老爷子,宁梁庆竟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曾经过誓,此时就是违誓而来。
倒是江亦征面色如常地示意他坐下喝茶。
江家祖宅清幽冷寂,过年也不见多热闹两分,热气将浓茶之味扩散开。
宁梁庆:“江老,这些年身子骨还好?”
“早就老了不中用了。”
江亦征说,“你过年这趟上门,不是专来问候我的吧?”
宁梁庆放下茶杯,深鞠一躬,缓声道:“我当年无意将江逢送入那样的险境,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开过车,心中的愧疚一日未减,过去那么多年,我也知道不配得到宽恕,但小絮没做错任何事情,我这次前来恳请您容纳她,我将至死不出现在你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