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解顧臨奚這人有多固執,正常情況下不可能在剛才還爭吵著,不清不楚的情況下就放心睡了。
只能是顧臨奚的身體情況已經差到連他這種意志力都支撐不住的情況了。
顧教授再次醒來時,竟然發現自己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了。
方恆安在他床邊撐著額頭假寐。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那段出門前的爭吵上,一看手機是晚上十點。
顧臨奚足足愣了半分鐘,才反應過來看日期。
——他們爭吵已經是昨天1月1日凌晨的事了,現在是1月2日晚上十點。他足足睡了又將近兩天!
顧臨奚:「……」
他其實已經儘可能輕的動作了,但方恆安還是立刻被驚醒了,兩人視線相對時,顧臨奚注意到了他眼神里難掩的欣喜。
顧臨奚心中一痛,儘量不動聲色地問:「怎麼在醫院?不是說送我走嗎?」
方恆安眉頭跳了跳,但他先沒回答,而是給顧臨奚倒了杯熱水:「剛醒來先喝點水潤潤,如果嫌棄寡淡,我還給你帶了點茶葉,等吃完飯墊著可以喝。」
床頭放著汪灼煜送的茶葉和一些雜物。
等顧臨奚喝完水,方恆安才平靜地說:「我只說了送你,一開始就是要去醫院。病了來醫院,有問題嗎?」
「……我以為我可以決定去哪。」
方恆安面無表情地一晃手機上的醫院清單:「你可以。這些醫院你想換哪家?」
這理直氣壯的語氣,簡直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真實寫照。
顧臨奚沒說話。
他經常被方恆安懟的無言以對,其實是樂意在有些無傷大雅的事情上寵愛容讓,並不是真的沒辦法。
方恆安像在這片沉默中感到了什麼。他忽然傾身在顧臨奚耳畔說了句話。
「顧臨奚,如果我沒有親眼看你停止呼吸,變作灰燼,我會一直找你,直到我死。」方恆安輕輕的、一字一頓地說。
半晌,顧臨奚嘆了口氣:「……拿來吧。」
方恆安愣了下。
顧臨奚:「你都威脅成這樣了我還能怎麼說?檢查了這麼久,把結果拿來我看吧。」
方恆安遲疑了一下,但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話頭就被剛推門進來的護士截斷了。
這位女士聲音清亮、中氣十足,透著種和醫院格格不入的朝氣。
「哎呀,別著急。好好配合治療,別想東想西的。只要按時吃藥做檢查,都沒事的啊。」護士給他換了瓶輸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