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柚在摔了四五次之后,堪堪抱住一根儿枯树暂时停了下来。
起码半小时了,才爬了一个小斜坡。
从斜坡上望下去,不远处就是成片的茅屋。显眼的大青砖瓦房可能只有两座。
这些年大泉村人的日子过得很难,连山下的草能吃的不能吃的,都被扯得一干二净。甚至于叶白柚抱着的这根树干,上面的皮已经被剥落下来,光秃秃的。
人活着要粮食,粮食的收成又要看天色。这灾荒一来,死的人可就是成片成片的。
叶白柚叹了口气,喘匀了,嚼着茅草根继续往上走。
或许是越靠近山里面来的人越少,干枯的草愈的多了。
叶白柚拨开上面一层厚厚的草垫,偶尔能在下面找到几点零星的,冒着绿色的叶子。
只要不是有毒的,他都往嘴里面塞。吃到苦的,再不愿意也要咽下去。
说实话,他平平无奇二十五年的人生,到头来活的像一只羊。
也是一大奇事儿!
苦中作乐,是他娘曾经对他的深刻影响。
山中分不清时间,叶白柚觉得脑袋上像被烤熟了的栗子壳儿,快要炸开的时候。已经前后左右全是树了。
一路补给虽少,但也是肉。叶白柚肚子稍安。
山林子里。
脚下尽是碎了的石块,隔着布鞋有些硌脚。
七八月份的山林本该枝叶葳蕤,郁郁葱葱。但丛生的树木却是衰败枯黄。不过树木之多,也不难想象他曾经的模样。
周围寂静,即便是在凌晨狂躁的风也夹杂着亟待喷薄的热度,将所有生物尽数包裹。像是想要将其营养完全蒸反哺自己。
容不得停留。叶白柚鼓足劲儿再次往前。
日头渐渐出来了。腿也快走不动。
叶白柚嘴上的草种类换了又换,也没有找到一滴水。
忽然,隔着交错的树干,一块深灰色的东西尤其的扎眼。
叶白柚脚下一滞。
山里哪里来的布?
他迟疑着,撑着已经换了的木棍走近。待看清,他瞳孔骤缩。
是个老人!
老老人靠在树干上,脑袋半垂。黑白夹杂的头从鬓角垂下。脸皮皱巴巴的,像那田里被烤得龟裂的纹路。沟壑深深。
衣服鞋底都沾着泥土,看样子像是自己爬上来的。
视线往上看到老人的那一张脸,灵光一闪,脑中蹦出老人的身份——大泉村的里正,李登科。
在原身叶白柚的记忆当中,这是一个脾气古怪的倔老头儿。且尤其不喜欢他。
当然,很大部分是原身不招喜欢。
可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