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着是「藤原家主」为其操办丧事,实则很多细节都是藤原松月和妹妹共同敲定的。因为「藤原家主」只是个装有程序的半自动人偶。
祖父大人过世后,樱果然一刻也不能忍。
对方认为「藤原家主」和「藤原夫人」不再是必要的了。趁着许多分家的人前来吊信,完全可以着手安排家主之位的交接。然后把父母的「死」提上日程,让他们的「遗体」得以早日下葬。
那强势过头的态度,好似担心她会另有安排。
藤原松月有点啼笑皆非。樱在想什么呢。不建立在「尊重当事人意愿」上所采取的行动,不过是感动自己的一厢情愿。「梦」碎了就是碎了,哪怕她强塞过去,也只会招来樱的厌烦。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做些注定自讨没的事情。
“就按你说的办吧。”
时间的力量是强大的,藤原松月已经能坦然接受妹妹的疏远。因为不再对樱抱有期待,她的心如死水一般无波无澜、完全没有被其猜忌的态度所伤。
家主上任后,许多分家的人都很眼红对方。为了陷害家主,甚至把主意打到病恹恹的「藤原家主」身上来了。
在过于诱人的金钱攻势下,个别家仆产生了异心。
因为一次病逝两个不太合理,藤原松月干脆将计就计,让父母“意外”
身亡。等真相调查出来,就装作大受打击的样子,坚持要辞退家里所有的仆人。
她看得出来,樱对此十分唾弃。觉得她功利心太重,竟然借此让家主对她们姐妹产生愧疚心,在多处十分照拂。
【真是个傻妹妹。】
跟祖父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藤原松月自然有接受一些为人处世上的教导。她清楚祖父与对方签订的协议并不保险,有必要加重两姐妹在家主那边的分量。
这件事出了后,无论是出于情谊还是出于舆论,家主都得摆出对她们好的样子来。否则可是会被人在背后说嘴的。这会十分影响其他家族对他的评价。
根据遗嘱,这个日式宅院已经自动转入她们两姐妹的名下,成为两人共有的房产。家还是那个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可里头的人已经变成连她都陌生的模样。
藤原樱近些年虽然一直在回避姐姐,但并非对其漠不关心。一直有透过仆人之口,去了解对方的动态。她本打算在这件事了结后,尝试着放下心中的芥蒂,跟姐姐慢慢修复关系。不成想姐姐早已在时光的打磨下,变得面目全非。
那是她们父母的遗体!!!姐姐怎么能拿来当谋利的工具——
藤原樱又一次成为了一个有家不归的游子。
津岛修治没打算毁了这个家族。所以继位以后,一直在为自己的离开做铺垫。
在他的蓄意放纵下,津岛源右卫门顺利插手家族事物,权利与地位皆有了明显的增长。加上对方擅长笼络人心,如今已经是能威胁到他家主之位的危险人物。
那些被老家主留下来辅佐他的人眼见怎么劝,这位任家主仍旧在一步步放权给津岛源右卫门,不免大失所望。辅佐力度都没有刚开始那么大了。殊不知这正中津岛修治下怀。
就在津岛修治觉得火候差不多,可以正式开溜的时候,产屋敷的家主突然登门拜访。
津岛修治搜刮了一下记忆,“……我记得两家没什么往来。”
离开在即,津岛修治不想多生事端。只好拿出待客之道,好生招待了一番对方。
他打量着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产屋敷辉利哉,产屋敷在位时间最长的家主,同时也是日本现在最长寿的老人。
这坐着都微微颤的身体、纤细得宛若皮包骨的手腕、不复清明的眼睛……
“很痛苦吧。”
因为就快要飞出这个囚禁着他的牢笼,津岛修治言辞间直接了很多。他像是一个向长辈寻求答案的后辈,“为什么要强求自己活这么久呢?”
产屋敷辉利哉牙齿早已掉光。哪怕勾起笑容,皱的面皮也无法有任何俊美的加成。可这些烙印在身体上的痕迹,永远夺不走那颗坚定如一的心,“因为我有不惜延长生命的痛苦,也要亲眼去见证的事情。”
津岛修治判断出对方说的是真话。
垂垂老矣的产屋敷辉利哉问:“津岛君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跟他说个故事?
津岛修治掩下眸中的情绪,点头说:“愿闻其详。”
“姐姐!!”
同一时刻,藤原松月迎来了热情的拥抱。原本以为已经失去的樱,回来了。不仅主动回到了她的身边,还用那种难掩激动的眼神望着她。
藤原松月浑身一颤。
不对——
【樱已经不会再这么对我笑了。】
【樱更不会用这种失而复得的眼神看我。】
陌生的神情、陌生的态度、陌生的笑容,这个顶着樱皮囊的人是谁?!
藤原松月用异能力读取了对方的记忆。
藤原浅香出生于大正时期。
她有一个大自己两岁的姐姐,名唤:深雪。
因为有时常通信,即使远在国外,藤原浅香对姐姐的近况也不陌生。得知父亲大人要给姐姐相看夫婿,藤原浅香立即跟学校请假,坐船返家。
“我回来了。”
按照礼数,先行拜见完长辈后,藤原浅香就直奔姐姐居住的那个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