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卫府荷花宴归来之后,宁王便时常待在画室里。
卫知韫归还给他的桃花图,他并未挂起来,而是一直放在画桌上。
他时常对着这幅桃花图呆,什么也不做,一看就是大半天。
桃花图的边缘沾染了点点血迹,好像盛开的灼灼桃花,颜色比他亲自点缀的要深很多。
但他没有将此事告诉卫知韫。
在这幅桃花图旁边的画缸里,还放着许许多多的桃花图,用的都是上好的笔墨纸砚,同样的全部没有挂起来。
自四年前作完这幅最大的桃花图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画过任何与桃花有关的东西。
“郡主,没有殿下的允许,您不能进去!”
外间传来长安的声音。
宁王殿下回过神来,立即将桌上的桃花图收起来,精准投入旁边的画缸里。
丹乐郡主便闯了进来。
“宁王哥哥,上次在卫府,卫知韫哭泣、自刎,都是假装的,她根本没有那么脆弱,我已经找到证据了。”
宁王没有搭理她。
而是质问长安:“本王的画室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意闯进来的?要不要本王亲自到外面守门啊?”
长安浑身一颤,知道他家殿下这是生气了。
他连忙道:“丹乐郡主,请您随属下到门外去。”
“我才不要走!宁王哥哥还在为上次的事情和我生气吗?宁王哥哥已经打了我,我也没有和宁王哥哥生气啊,从小到大就没有人打过我……”
宁王道:“既然知道我会打你,你为什么还要闯进来?显得自己很特殊?”
他是昭贵妃的儿子。
向来恣意妄为。
纨绔嚣张的名声传遍大启每个角落。
但是丹乐郡主认为,自己以后是要嫁给宁王的,她向来认定自己对宁王来说是特殊的。
现在听了宁王这番话……
她气得浑身抖。
“为了卫知韫,你就这么和我说话?她已经嫁人了,宁王哥哥!即便那个人身份不如你,能力不如你,甚至是死了,她也只选择那个人,没有选择你!”
说完了话,丹乐郡主的胸口不断起伏。
而偌大的画室,却陷入了极致的安静当中。
长安注意到,他家主子的眼眶泛红了,手指更是攥得咯吱作响,青筋暴跳。
他是陪伴殿下长大的。
记忆中,只有三年前,卫知韫出嫁的前一天晚上,他在书房里待了一宿,眼眶一片猩红,双手握成拳头,青筋暴起。
有好几次,殿下都起身来到画室门口,算是恢复平静了。
但殿下很快又转身回去,那种暴怒的情绪再来一遍,心如死灰,死灰复燃,又心如死灰……反反复复,那种疼痛,他家殿下经历了整整一夜。
天亮之后,殿下亲自打马到长街上,看着卫知韫的轿子被抬入孟府。
那天下雨,殿下被淋湿回来,病了半个月,醒来之后再也不去卫府,和卫家大公子的关系也淡了。
直到如今,也就是三年后,殿下才再次去看卫知韫……以为卫家大公子送信的理由过去。
然而,荷花宴归来之后,他家殿下又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了。
这下丹乐郡主又说了这番话。
长安真的觉得,他家殿下要弄死丹乐郡主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架着丹乐郡主离开书房时,他家殿下周身的怒火,却忽然泄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