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设备运维部的!”
“设备运维?”
大叔疑惑的重复一遍。
“就是修机器的,没故障的时候,就按个电钮!”
“哎呦,那你这工作轻松啊,不像我那个时候。
在车间流水线天天还得穿个靴子泡在水里,又凉又危险”
说着,大叔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沉吟半晌才继续说:“我还记得那个时候,车间里有个姓周的同事呢,他媳妇儿天天跟他闹离婚。
流水线工作的时候心不在焉,把整只右手都绞尽传送带里去了”
陈晨听了这话,脑海里顿时有了画面,不禁皱起眉头。
“年纪应该不大吧,以后可怎么生活呀!”
大叔看了陈晨一眼,无奈的摇头苦笑:“还生活什么呀,当时那看机器的人也不在,小周胳膊伸进去之后机器没能及时停下来,最后整个人都卷闸道里去喽!”
他娓娓道来,虽然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但陈晨听上去,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大叔复杂的情绪变化。
陈晨觉得有些压抑,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长长的呼了口气。
“当时我就在旁边呢,人进去了,拽也拽不出来,亲眼看见小周的血浸透了一池子。
奶油是白色的,他的血全浮在上面连骨头都做成雪糕了”
听到这里,陈晨已经明显感觉到不舒服了。
而且现在还是深夜,也不太适合谈论逝者。
他直了直腰,有意转移话题问:
“叔,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出门啊?”
大叔也迅速从悲伤的情绪中摆脱出来,恢复了刚才的笑脸:
“因为我就在雪糕厂前边的村子住啊!”
接着,他又开始谈论起了村里的奇闻趣事。
陈晨听的有些犯困,抱起胳膊,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礼貌应和着。
就这样聊了一路,终于到达了雪糕厂。
前面那两个军大衣的乘客依旧岿然不动的坐着,估计也是去终点站的。
陈晨瞥了他们一眼,挥手跟大叔道别之后,便下了车子。
虽然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但厂里依旧灯火通明,人流攒动。
陈晨去宿舍换了工作服出来,正巧碰见了同事孙强。
这小子没什么文化,却是个拍马屁的好手,但凡领导一张嘴,他在下面保准开始捧臭脚,“那对那对,那是那是!”
时间久了,大家都叫他孙那对。
孙那对也是运维部的,跟陈晨一起倒班通勤,彼此住的也不远。
陈晨见他推着摩托,冻得眉毛都上了白霜,好奇问:“这大冷的天,你咋还骑摩托来啊!”
厂房的灯光下,孙那对脸蛋冻的通红,“刺溜”
一下往回吸了把鼻涕。
“不骑摩托咋办,还能跑来吗?”
陈晨往上卷了卷袖子,等他把摩托停好,一起往设备间走。
“你咋来的?来这么早呢?”
“坐车啊,这不正常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