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温贤地微笑道:“江大哥,修竹醒了,我去看看。”
方才坐在木墩上的沈明月,起身时柔弱无力地向江霄陌栽斜去,男人坚实的手臂扶上来。
牧七:……
寒风的冷意让牧七身上的伤痛模糊,她跛着左脚径直走进里屋。
一岁半的修竹受到惊吓,半天没吃什么东西,哭得正厉害,牧七把修竹抱在怀里安抚。
“七娘,你可别打他,修竹还……小。”
沈明月习惯性地冲进来阻拦,却只看见,牧七亲昵地抱起修竹,贴着他的小脸蹭蹭,轻柔地抚着修竹的发顶,嘴里不停地哄道:“宝宝乖,不哭啦。”
小家伙熟悉牧七身上的味道,刚才嚎啕的哭声收敛,变成只是瘪着小嘴,轻声啜泣。
可怜的娃。
江霄陌听到沈明月刚才劝阻的声音,以为牧七又要拿孩子出气,目光阴鸷地怵在门口,却见牧七正抱着孩子轻声哄着。
室内冰冷的静默悄然变化,气氛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江大哥、七娘,家里清锅冷灶的,我这就回去给修竹拿点吃的。”
沈明月的好心肠毋庸置疑。
男人站在门口,背对着夕阳的余晕,看不清表情。
牧七自己也饿得前心贴后背,总得先做点吃的。
回来的路上,她接受了原主全部记忆,意外地发现原主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了解,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
二人成婚三年,几乎形同陌路。
现在,原主做出那等不耻之事,看样子很快她就会被休退回娘家。
牧七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避开利刃似的目光,无论怎么样先吃饱再说。
穷教书先生的日子并不好过。
朝廷颁布了休渔、禁山令,一年当中有五个月的时间无法进山打猎,村民没什么好法子讨生活。江霄陌教着村子里的十几个孩子,那点束脩更少的可怜。因此,家中的存粮只够糊口,日子过得苦巴巴。
她在漆黑脏乱的厨房里瞧了一圈,发现柜面上的旧布袋里有些玉米面,房梁上挂着条腊肉,泥盆里还有半把打了蔫的野菜。
牧七背起修竹,找了件旧衣服充当背带,开始烧火做饭。
腊肉膘厚,细细地砌成肉丁,野菜洗净切成小段。
脏黑的锅台上连个油坛子也没有,牧七只好在热锅里把肥肉丁煸香,炒出的油脂嗞嗞地冒着香气,再把野菜切成碎末倒进去,翻炒几下,然后加点盐巴舀上半瓢水。
水开后,把化开的玉米面倒进去,不停地搅动。没一会儿,香气四溢的杂菜粥就做好了。
沈明月端着半碗玉米面粥进门时,杏眸微转,顾盼生辉中,她软声朝着里屋大声地说:“小修竹,月娘来喂你吃饭啦。”
谁知刚进里屋,眼前的一幕让她愣在当场。
灶房里,牧七竟然破天荒的把孩子抱在膝上喂饭,一脸的宠溺,小家伙长得很是挺结实,不挑食,饿得狠了,大口大口吞吃,小碗里的粥很快见了底。
沈明月摆好的笑容生生僵在脸上,这个蠢货不是应该混吃等死,并且压根不管孩子吃不吃吗?
牧七瞥了眼,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黑碗里只盛着半碗稀得能见底的玉米面粥,还是冷的,孩子这么小能受的住这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