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狗子只有丁点大,充其量能算个门铃。沈念出来招呼翟逸池进屋落座,递给他个精致的纸盒:“好像是她亲手做的。”
翟逸池毫不避讳,当着沈念的面打开,竟是黄沐瑶旅行时拍摄的名建筑照片集,国内外的都有。她是美术生,对光影明暗色彩搭配比较敏感,拍出的照片蛮有摄影家的风范。
中间夹着黄沐瑶给翟逸池绘的那张素描。她确实用了心,将他的相貌神态描绘出十之□□,余下那一两分是因为喜欢而刻意美化了。
“翟总,你知道小黄喜欢你吧?”
“嗯,她说过。”
“她人挺好的,要是家也在镇上,跟你其实很相配。”
翟逸池不由得苦笑:“就算沈工不喜欢我,也不必撮合我和别人吧?”
他清楚自己已经三振出局,没机会争取什么,憋在心底的话倒可以坦然讲给她听:“我想追求的是你,可惜晚一步就是错过。”
“若沈工因为我对你有非分之想,选择放弃我们之间的合作,大可不必。我可以和你做普通朋友,甚至只有利益关系的商业伙伴,怎么都可以。”
沈念尴尬到不知如何是好,她先嘴欠的,瞎扯什么黄沐瑶同他配不配。翟逸池要是一直不挑明,沈念尚可以装傻充愣,揣着明白装糊涂,事到如今,她真不晓得要不要和他彻底撇清干系。
见她左右为难,翟逸池心塞地问:“就算你和齐医生结婚了,难道连个异性朋友都不能有吗?”
“没有,他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沈念可不愿齐云笙遭误解,“我真的是因为想专心准备考试才决定不接活的。我脑子笨,事一多就容易顾头不顾尾。”
翟逸池抬腕看看表,“行吧,都这个点了,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
沈念忙说:“我请客,权当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拂。”
这回翟逸池的座驾不是之前那辆大奔,换了台更加豪放的越野,因为底盘高,视野比轿车开阔许多。
猛地从国际化大都市,回到高楼大厦都没几座的小城,对比不要太强烈。街道仍是原来的街道,人流也是原来的人流,不知怎的突然显得窄了,土气了。
说土气不包含贬义,是种亲切的土。好比东北大哥混得再牛掰,照样顿顿想吃锅包肉、煎饼大葱一样,沈念热爱这种土气,非常的接地气。
他们去吃当地土菜,装在砂锅里的红烧野生杂鱼煲,农家自制老豆腐,真正散养纯喂玉米长大的走地鸡,还要蒜蓉炒野菜。
食材讲究,味道自然没得挑。沈念不由得担心,她恐怕很快就会突破百斤大关。
以往这种土菜馆看起来都蓬头垢面的,老板舍不得花钱装修,反正也没人在意环境美不美,味道足够好就行。现在随着人们生活水平提高,土菜馆也渐渐高大上起来。
虽是农家特色,用的可都是真材实料。单讲饭馆大门,据说是老板花大价钱从近百年历史的老宅买来的,刷层防腐漆,保留最原始的那份沧桑厚重。
墙上挂的装饰字画,皆出自本地书画爱好者之手,是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才懂的拙朴。
有家里那段尴尬经历,沈念只敢陪翟逸池聊工作。得知她打算婚后去上海展,翟逸池问:“你愿意到甲方从事成本管理吗?我可以当介绍人。他们是国企,适合女生,可以有更多时间照顾家庭。”
沈念有些犯愁:“暂时还没想好去哪。第三方的业务我熟悉,做起来顺手,而且越老越吃香,缺点是总得熬夜加班;甲方相对轻松点,但大部分工作外包,干久了容易把老本行忘得一干二净。”
翟逸池笑着说:“我就没见过谁跳槽到甲方后还想回事务所工作的,人哪,当惯了大爷谁还乐意装孙子?”
“那倒不是,你太谦虚啦。我以前所里的老师傅,在甲方面前他才是大爷,当面骂对方是狗屁不通的毛头小子。”
“行业展太快,不懂行的指挥懂行的,哪都这样。”
饭后送沈念回家,临别前翟逸池问:“这顿不会是最后的晚餐吧?至少你在镇上的这段时间,希望我们还能做聊得来的朋友。”
沈念玩笑道:“和我做朋友你吃亏,总是我麻烦你。”
翟逸池笑容里满是自嘲,千金难买他乐意,能怎么着?
近日气温高,家里老头儿高血压犯了,身体不大舒服,翟逸池直接驱车回父母那。
老两口正吃着西瓜看历史剧,翟母问:“今晚没应酬啊?回来这么早。”
“来看看我爸,怎么样,头还晕么?”
“吃过降压药舒坦点,”
老翟敷衍地回答,眼光压根没从电视上移开。
翟逸池坐他旁边,跟着瞄几眼,说:“这电视剧您都看过多少遍了,台词都能背下来了吧?”
“你懂啥,以前那些演员才能称得上老艺术家,演好人让人忍不住歌功颂德,演坏蛋让你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出的剧没一个能入眼的。”
翟逸池拿块切好的西瓜,一口咬掉瓜心,“人家也不是拍给你们这些老头老太太看,你们又舍不得给明星花钱。”
老翟翻个白眼:“我倒舍得给孙子花,我有吗?”
“想抱孙子,您得先给我安排个媳妇。”
翟母一听有戏,忙问:“愿意去相亲啦?只要你答应跟人姑娘见面,明天我就能给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