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追逐的永远都是近在咫尺甚至被他越在身后的堂哥。
可即便是这样,他都追不到堂哥的步伐。
时间缓缓过去,他和盛乐为步入了更高一层的学府。
他已经需要额外一间房来存储他的各种奖杯,但盛乐为似乎并没有继续朝着得奖的方向前进,奖项一直停留在当年的《家庭》绘画二等奖上。
盛铭依然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堂哥却一次又一次观光宇宙,带回来一样又一样珍稀品,甚至为各个长辈准备了特色礼物,被所有人夸奖孝顺。
反观盛铭,站在露台上吹着凉风,背着老师今天刚布置的作业,目光从那群笑声不断的人堆里短暂停留便移开了视线。
已经八岁的盛铭,开始明白自己跟盛乐为是永远也无法一样的,不管他出盛乐为多远的距离,在盛家人的眼里,他永远在起点。
四岁那年,他第一个认识的词语叫做羡慕,八岁这年,他认识的第一个词语叫做残忍。
因为他知道了现实的骨感是伴随着鲜血淋漓的,跟挖人心脏一样的疼。
盛乐为站在朋友中间放肆大笑的时候,他被父亲扔进了炼狱里,生平第一次看见活鲜鲜的人死状恐怖地倒在他面前,然后回去吐了两天两夜高烧不断。
盛乐为在举办午夜派对邀请同学参加时,他在教官的要求下把机械组装倒背如流。
盛乐为报名学校沙滩堡七日旅行时,他被强硬要求割破兔子的喉咙,热气滚滚的血很快就被风吹冷了,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麻木。
他跟盛乐为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在近几年体现得格外明显,盛乐为的世界阳光洒遍,充斥欢声笑语。他的世界灰暗又冷清,无人真正关心他内心深处的孤独。
所有人格外关注盛乐为的成长,哪怕普通,哪怕平淡,哪怕没有一丝亮点,每个人都能为他迈出前进的一小步而欢呼庆祝。
只有盛铭,从懵懂无知的期盼,摔成一滩无法拾捡的碎片,年幼的希冀慢慢变得灰暗。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盛铭逐渐明白,盛乐为的出生是每个人真心实意地感到高兴,而他出生时从围在他身边的每个人冷淡的目光可以看出,他们看向他的眼神,犹如在看待一个物品,被父亲送进培训基地时他才真正知道。
原来,他只是未来巩固盛家地位的武器。
第49章这道光的名字
十岁之前,盛铭一直想去一趟附近的游乐园坐一回假想飞船。这样的愿望其实并没有那么强烈了,后来也被他当成了敷衍长辈的话术。
那时候盛家举办年尾宴会,为了迎接一年的到来。每个家族都是抽签举办,今年盛家正好中签,各大家族都前来参加这场豪华盛宴。
门口整齐有序地停放了无数架穿梭机,仆人遍布整个祖宅,热烈欢迎千里迢迢前来的贵客。
所有人都知道盛家有一名天才儿童,即便不受宠,日后也定是盛家强大的助力,宾客们对此各种拉拢夸赞,这让盛铭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所有光环都在此刻从盛乐为的身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即便知道这些人对他的赞不绝口都是以利益为前提,盛铭也仍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今日宴会,有两个名字出现的次数最多,其中一个是盛铭。即便今日是盛家主场,另外一个名字也不是盛乐为,而是蒋家的长子,蒋绍叙。
盛铭一边听着这些人谈论的内容,一边默默将蒋绍叙的名字在心中念了一遍,这位货真价实的天之骄子又是什么样的人?得到蒋家所有宠爱的人,应该跟他堂哥一样是万众瞩目的焦点难以靠近吧。
盛铭不喜欢目中无人的人,更不喜欢趾高气昂的傻公子。只是在这里幻想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盛铭就已经对蒋绍叙没有什么好感了。
阿尔梅负责在宴会中期将各大家族的少爷千金们带到特定专区用餐,叮嘱盛铭照顾好这些宾客的同时,又将这些孩子一一安排落座。可当所有孩子都落座后,菜式并没有呈上来。孩子们微微一瞥便现,原来是还有一个位置是空的,看来是还有一位宾客没有到来。
众人不禁纷纷猜测迟到者身份,而盛铭也将目光来来回回地从这些人的脸上打量扫过。
那个穿着红色礼服的男生会是蒋绍叙吗?一头白银色,耳朵上还挂着两颗银钉,容貌清秀。
盛铭沉吟片刻,从气质上看并不像,跟他想象中的不同,见人时有些畏畏缩缩。
靠近盆栽那个穿着黑灰西装的男孩是吗?模样一般,红棕色,表情不是生人勿近而是阴沉,似乎也不太像。
盛铭刚准备移开目光,那个小孩抬起眼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充满警告。
盛铭无所谓地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其他人,堂哥身边的人他都认识,里面没有人叫蒋绍叙。
生脸都被他排除了干净,熟人都坐在一起。强烈的直觉告诉盛铭,这个空位即将迎来的主人恐怕就是姗姗来迟的蒋绍叙。
在这期间,堂哥良好地展现了东道主的作风,将每个人都招呼得好好的。
盛铭安静地坐在原位,浅浅喝了口果汁。
就在这时,每个人手上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地停止,声音戛然而止在一串脚步声里。
盛铭当下便知道,他来了。
他将目光缓缓移向逐渐靠近的来者,瞳孔对视刹那,呼吸陡然没出息地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