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文诗月背着小提琴,声音越来越小:“再,给爸爸,拉手曲子,好不好?”
“好,好。”
文诗月擦干眼泪,打开小提琴盒,拿出小提琴拉了起来。
悠扬的小提琴声撕裂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一门之隔,里面的人在哭,外面的也在哭。
琴弦绷断的那一瞬间,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线变成了直线,出刺穿心脏的声音。
文诗月跪倒在地,放下小提琴,紧紧握着文阳的手,灵魂也像是跟着走了一般。
“爸爸,”
文诗月用力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腥甜味,才松开,“今晚好冷啊,你冷不冷啊?我嘴唇咬破了都好痛,那你流了那么多血,你得多痛啊……”
王晚晴紧紧抱住文诗月,不让她看文阳,哭声却震了天。
文阳的离开给文诗月造成了很大影响。
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不哭,也没什么话。本就不是特别大大咧咧的性子变得更为内向,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期末考试的成绩也掉的惨目忍睹。
苏木怕她抑郁,放寒假带她各种去玩去散心,偶尔也会叫上李且他们。
他们去了山里的寺庙小住,希望在这里能让她明白生死的真正意义,让她走出来。
直到离开前的那天晚上,文诗月又失眠,辗转反侧到破晓时分。
她出了禅房,看到了不远处一身黑羽绒服长身而立的李且。
显然意外,她停在原地踟蹰不前。
李且应该是听到动静,转身看到她,朝她微微一笑,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又失眠了?”
李且问。
“嗯。”
李且指了指漆黑的天,说:“天亮之前有一段时间是非常暗的,星也没有,月亮也没有。就像现在。”
文诗月有些愣怔,这话文阳曾经也对她说过。
没一会儿,天际渐渐破开了一道光,日出将浓雾驱散,迎着晨起的钟声缓缓升起。
“你看。太阳出来了,天始终还是会亮。”
李且清朗的嗓音像是山涧晨间的第一滴甘露,朴实却又充斥着无尽的希望,“日子还很长,生活还要继续,才对得起努力冲破黑暗的太阳。”
她站在李且身边,望着日出,听着晨钟,隐忍了太久的眼泪无声地落下,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地放了下去。
……
文诗月揉了揉有些胀太阳穴。
其实现在再想起当年文阳去世的事,怀念大于悲伤。
那段劝她的人很多,却是物极必反,她反而排斥那些同情的目光。
倒是那日清晨,李且也没有明说什么,可他的话偏偏对她起了作用。
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留下来的人更应该热爱生活。
这样才对得起像文阳一样用血和汗守护着城市之光的警察们。
她暗自呼了一口气,有了些困意。伸手拉上了车窗的窗帘,调整了一下坐姿,打算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