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芳弯了弯唇,要的就是您这一句话:“好的,大人,民妇别无所求,只想带着女儿悠然离开胡家,还请大人允准。”
“这有何难,三天,我要看到黎泽安清醒的站在我面前,你要是能办到,你女儿本官自会送到你面前。”
原来他叫黎泽安,倒是个好名字。
方芳低头应道:“是,民妇一定不负大人所托。”
待鲁瑞走后,方芳坐在床边,先是查看了一下黎泽安的伤势,他着高烧,嘴唇干裂,不停地说着梦话:“爹,大哥,二哥,不要走,不要走,等等我……”
一旁服侍的侍女几次给他喂水,均流了出来,不禁皱起眉头:“方大夫,这可如何是好?”
“有棉花吗,再找根手指长的木棍来。”
“这,要木棍做什么?”
“你照做就是了。”
方芳自制了几根棉签,沾了沾碗里的水,将黎泽安的嘴唇一点点润湿,如重复几次,黎泽安大概也觉得有些舒服,微微张开了唇,方芳这才叫侍女给他喂了些水。
腹部的伤口还在渗血,方芳又重新给他换了遍药,一整个晚上,高烧退了又上来,方芳连眼睛都没敢闭,等到一切忙完的时候,已经五更天了。
“方大夫,您也累了,隔壁是给您准备的房间,我让丫头带你过去。”
说话的是个着蓝衣的侍女,看举止行态,应该是府里的大丫鬟一类。
方芳本来又饿又困,然而忙了一通,她现在精神亢奋得很,一点都不累,摆摆手道:“无碍,你叫人给我送点吃的就行,这人没醒,我不敢走开。”
“方大夫真是医者父母心。”
蓝衣侍女微笑道。
“哪里,哪里,”
方芳托着下巴,瞧着身边没旁人,她这才挤挤眼道,“姑娘跟我说说吧,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刺史好像很在意他?”
侍女面露难色:“方大夫叫我蓝衣就好,主家的事,我一个下人,实在不好妄自议论。”
“没事,左右又没别人,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
蓝衣还是一副谨慎样,不敢言语。
方芳抓着她的衣襟摇了摇:“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虽说我是个大夫,可是心病还得心药治,这人我今日好不容易救活了,要是明日他还是寻死觅活的怎么办,刺史的脾气你也知道,保不齐大家都没命了。”
蓝衣这才徐徐道:“方大夫不知道也正常,这人原是上京黎家的小公子,上月和白狄大战,黎家丢了清河郡,黎家父子三人均战死沙场,陛下大怒,本要赐满门抄斩,后又酌情处罚,黎家剩余男子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
方芳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父亲和哥哥都死了,当今陛下还要叛他流放,这是什么道理?”
我靠,也太惨绝人寰了,就算丢了清河郡,好歹别人也算为国尽忠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居然还要流放,入教坊司,昏君啊!
果然,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方大夫,有心隔墙有耳。”
蓝衣大惊,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
“我知道了,你放心,今天的话,我绝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
蓝衣行了行礼,正要离开时,突然咬了咬唇,道:“方大夫,我瞧您是个心善的,请您务必医治好他。”
“这个自然。”
方芳冲她笑道。
蓝衣关上门,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下,方芳喝了一口茶,走到床前,此时少年表情平静了许多,也不再说梦话了,她叹了口气,背负着这么沉重的血海深仇,身边又有一个鲁瑞虎视眈眈,他以后的路会很难很难,可是只要活着,一切才有翻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