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三娘天生一双含情目,此时泪光点点,似喜还嗔,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呵,傅淳笑了,身上凌厉的气势一散,复又散漫随意起来。
那种迫人的压力顿时烟消云散,蒋三娘松了一口气,暗自得意,阿娘说的没错,任他是铁石心肠见了她双眼含泪的模样都要软了心肠。
“你是哪家女儿。”
傅淳饶有兴的问道,好多年不曾有人头脑昏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真是难得的乐。
蒋三娘眼睛一亮,这是要去她家提亲吗,她羞答答回道:“家父乃是户部支部蒋郎中,阿莲行三,乃是家中三女。”
“哦,原来是蒋郎中,”
原来是这个蒋郎中要作死。傅淳得了答案,没耐心再看这女人惺惺作态,打她道,“既如此,你走吧,记住别让人看见了。”
要是被人看见了闹出来,让外人看了热闹,阿玉会不高兴的。
“是,阿莲明白的。”
蒋三娘脸上的喜色关不住,一个劲儿的往外冒,她欢喜地解下绣有自己闺名的荷包,捧到傅淳眼前,“这是阿莲亲手绣的荷包,望傅郎喜欢。”
如意形的荷包,花样是粉色并蒂莲,月白缎面宝蓝镶边,别出心裁地坠了一串长长的珠玉,看得出是费了心思的。
呵,傅淳嗤笑,真是个蠢的。要使美人计,也不找个聪明的。他伸手接了证物,不耐地挥挥手。
荷包定情,他收了!蒋三娘幸福得快要晕倒,乐陶陶轻飘飘地出门去了,全然不曾觉她的傅郎满眼沉静,何曾有半点情意。
人一走,傅淳就嫌恶地把荷包仍在地上,还倒了茶水洗手。看来不仅某些跳虫需要收拾,正院也得整顿一番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还敢利用小玥儿,真是活腻了。
傅淳微笑着双手交握,他的指节出一阵令人齿冷的咔嚓脆响。如果有亲近之人在,看了傅淳这模样就知道是有人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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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芍取了斗篷来,却现蒋三娘子不在净室里,她急得额头冒汗,弄丢了客人就罢了,这里是正房,若是蒋三娘子胡乱走,冲撞了阿郎,她就不要活了。
白芍越想越后怕,又不敢叫人帮忙找,正着急地四处找人,就见到蒋三娘子一脸喜色的从正房方向走来。
白芍脸上一白,连忙上前问道:“蒋三娘子,你去了哪?”
她的声音有点大,将飘飘然的蒋三娘吓了一跳。蒋三娘做贼心虚,听到白芍这样质问的语气,顿时恼羞成怒,“你还好意思问,你胡乱指了个方向,害我走错了地方。”
“是奴婢的错,请问蒋三娘子可还要去净室?”
白芍不卑不亢地赔礼认错,是她行事不当,怨不得什么。只是她是魏国公府安南郡主的贴身侍女,由不得一个小官之女随意指责,那落的是她们娘子的面子。
蒋三娘被白芍的态度镇住,她毕竟心虚,气势就弱了,后悔自己刚刚得意忘形,连忙转换了脸色,变回那个温柔可亲娇柔美丽的小娘子:“我也是急了,并非有意指责姐姐,还望姐姐莫要放在心上。”
“不敢,请问蒋三娘子可还要去净室?”
白芍没有蒋三娘那份变脸功夫,态度依然有点僵硬。
“忽然不想去了,”
反正魏国公总要去提亲的,蒋三娘就懒得遮掩了,接过自己的斗篷穿上。她自以为入了魏国公的眼,再看傅明珠的侍女,就带了点傲慢,也无心思交好了,淡淡道,“我们回去吧。”
白芍应是,领着蒋三娘回来傅明珠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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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蒋三娘安全回来,傅明珠放下心,笑道:“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回梅园去了。
“多谢郡主援手,”
林大娘感激地盈盈一拜。现在她身上的衣裳完好整洁,头整齐,脸上看不出被打过的痕迹,光鲜亮丽一如出门赴宴之前。对此林大娘自然感激不尽,她正在议亲的关键时期,可容不得半点闪失。
“我也多谢郡主帮忙。”
又慢了她一步,李五娘暗瞪林大娘一眼,赶紧道谢。
“不过是举手之劳,”
傅明珠笑笑,她看看蒋三娘,总觉得哪里不对。
蒋三娘被傅明珠看得浑身不自在,暗暗庆幸今日风大,把她在魏国公屋子沾染上的香气吹散了。
回去的路上,蒋三娘突然变得活泼许多,左顾右盼望着府里的景色感叹:“那处小桥流水真美,岸边种的是樱花吧,到了春日定然美不胜收。”
又或者,“那处有回廊的院子真是幽静,居然有株那么大的银杏。”
虽说是夸赞,但也太呱噪了,傅明珠和安乐公主相视一眼,心中摇头,下次再宴客记得多准备几处院子,再生这种事,直接叫侍女领了去就是,再也不要亲力亲为了。
李五娘也皱了眉,扯了蒋三娘一把,低声道:“闭嘴,别嫌不丢人。”
蒋三娘垂下头,心中不忿,李五娘处处不如她,只投了个好胎便盛气凌人,对她颐指气使。罢了,再让李五娘得意几天,等她嫁入国公府,就该她风光了。
想到得意处,蒋三娘笑如春风满面。那有石榴的院子不错,多子多福,到时候就住那里吧。
傅明珠再回头看一眼蒋三娘,终于现是哪里不对了,原来是垂在蒋三娘腰间的荷包不见了。她记得清楚,那个荷包下面是个如意结,还坠了一束漂亮的珠玉流苏。蒋三娘走路的样子弱柳扶风一般,那荷包的流苏就随着她腰肢扭动的频率轻轻晃动,很是显眼,她不由看了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