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也并不是全然淡定,在看到他拎进来的丰盛吃食时,她眼睛还是亮了一瞬,面容艳似芙蓉,看得他奔波查案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过来之前苏元昭特地同他交代:“我那女儿最吃不得苦,郑荣不许我去见她,你帮我照顾好她……”
他极少见到苏尚书这般沧桑无助的模样,想着郑阁老将她和丫鬟囚禁在房里,能给口吃的就不错了,必定不会多上心,便吩咐后厨给自己做了一桌子好菜带了过来。
两人带着依琴边吃边聊,倒有些忙里偷闲的惬意。
依琴却是根本吃不下了,带着哭腔道:“香岚死了,那这线索不就彻底断了!”
她本来奉自家姑娘之命尽职守着门口,谁知竟会被人袭击,还没看清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听说苏娘子被诬刺伤辅公子,觉得都是自己疏忽才酿下大错,实在自责的要死。
原本指望找到香岚能把真相问清楚,谁知道她竟然死了。这下谁还能证明自家姑娘的清白!
苏锦璃握了握她的手,语气安抚道:“若是她存心要害咱们,就算没死,也不见得会说实话。”
她被关在这儿的这几个时辰已经把事情的原委仔细想了一遍。
香岚带她去翠竹轩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精心谋划的第一步。香岚和凶手提前布局,从她被惊吓躲进衣柜开始,就走进这张网里,此后一环一环设计得太过精密,若是她不曾现衣袖未染血的漏洞,只怕也会怀疑是自己真的捅了郑陵一刀。
可那间房究竟藏着什么机关,真凶又是如何逃脱的呢?
她和沈心驰互看一眼,彼此都未想通其中关键,沈心驰道:“现在,可以把你和郑陵所诉的经过对上一遍,其间肯定能现破绽。你是何时进的翠竹轩,又是什么时候听见外面的动静?”
苏锦璃道:“不记得具体时辰,大约就是在《牡丹亭》唱了三段之后,我被香岚领着去换衣裳,然后就听见外面,唤她未回音,又听见有人进来,我担心那人是郑陵,他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一时慌张就躲在了斗柜里。”
“若进来的人真是郑陵,倒也对得上。可他说并未在门口看到什么丫鬟,而且他口供里,只说你从佛像后面冲出来,并未提到什么斗柜。”
苏锦璃实在记不清斗柜在佛像的哪个方位,一时间也有些头疼,沈心驰又问道:“你那时在斗柜里,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苏锦璃皱眉想了想:“我那时应该是中了迷香,脑袋昏昏沉沉的,人也不太清醒,好像未曾听到什么声音……”
顿了顿,突然被激道:“我想起来了,我从斗柜里出来时,好像听到更鼓声,那个时候应该是申时的更鼓声。”
沈心驰眸间闪过光亮,道:“这便对了,我一直觉得有一点十分奇怪,郑陵若是被人刺伤,怎么会没人听到他呼喊,除非……他先被人迷晕了。”
“据他所言,每日进翠竹轩思过是未正三刻,而你从斗柜里出来时,听到的却是申时的更鼓,这其间隔了整整一刻。”
他沉吟片刻道:“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有个人和香岚串谋,将你引到翠竹轩,然后假扮郑陵吓得你躲进斗柜里,再迷晕了刚进门的郑陵,捅了他一刀,等你从斗柜出来时,晕晕沉沉,也会怀疑是自己捅了他。还好他那一刀下手偏了,如果郑陵真死了,那就死无对证,谁也证明不了你的清白。”
苏锦璃想想也觉得后怕,随即又问:“可那人是怎么下手,又怎么跑出去的呢?我进房间时特地观察过,里面绝不会有人,而郑陵进房后,他的随从一直站在门外,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变出又消失不成。”
沈心驰道:“虽还不能完全推测出,但也大致有了端倪,晚上我再去一趟翠竹轩,真相如何,总有法子查出来。”
谁知苏锦璃突然看着他,似是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然后神情坚决道:“我想和你一起去查,只要我重新去一次那间屋子,一定能搞明白究竟生了什么!”
沈心驰愣了下,随即觉得她胆子也是大的有些过分,笑着摇头道:“苏娘子是否忘了自己还在被圈禁,这里可是郑阁老的府邸,院子外面都是精兵护卫,你准备怎么去查?”
谁知,苏锦璃理直气壮回道:“只有我才最清楚这件事的始末,郑陵根本就没和你说实话,现在只有我再去那间屋子,才能解开最关键的谜题,至于怎么出去……”
她冲他狡黠一笑:“沈大人必定会有办法。”
见向来喜形不与色的沈大人也微微皱了眉,苏锦璃抄起帕子,露出个似哭非哭的表情,楚楚可怜道:“沈大人若不帮我,小女子可就要冤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