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红和立生将桌上的剩菜剩饭混在一起炒热来吃。吃完饭,月红将碗洗了,她和立生关掉灯,把灶房锁了,摸索着穿过两条漆黑的小巷子,回到睡觉的房间。婆婆爷爷的厅堂里漆黑一片,他们早已经进屋休息了。两人打着手电,去屋外摇了两桶水,洗漱过后,就回到房里搭起门上的搭扣,并用一根碗口粗的木棒撑住门。爸妈在屋里的时候,他们根本不用操心这些,现在只有他们自己,到了夜里还是有点怕。
立生坐在桌前无聊地摆弄着抽屉里去年谭家英从外边带回来的几样玩具。房间里异常的安静,没有一丝声响。月红在床沿边坐了一会儿,就躺到床上,定定地望着木板的楼面,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对于谭家英而言,今晚注定是个难熬的不眠夜。因为舍不得两个孩子,心里不得劲,她的晕车症似乎更严重了。从一上车就觉得胸口闷得慌,脑子里天旋地转,胃里也是反酸水。她闭着眼无力地靠在车子靠背上,一只手捂住口鼻。
光头为了多收点车费,原本载三十七人的班车被他硬生生塞了四十五个人,多出来的人有的坐在过道,还有几个挤在后面两排。最后两排被改过了,可以多坐两个人。
这么多的人挤在如此狭小的空间,本来就闷。加上车上的男人为了打时间而没有停止过的抽烟,使得整趟班车里乌烟瘴气,异常的闷热。班车的尾气混合着一车人的汗味及男人们吐出的烟味,可真难闻!此刻谭家英多么想念家乡的空气,她恨不得现在下车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车子在黑暗中颠簸前行,谭家英头痛欲裂了一路,胃里没有一刻不是恶心反酸。她胃里仅存的一点残渣吐得干干净净,甚至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整个人面色铁青,披头散,完全不见夕日那个爱干净的她。
唉,出趟远门可真不容易……,看看车上个个兜里揣一个塑料袋子就晓得这车是有多难坐了。光头估计也有经验,一上车就给每人了一个小塑料袋子,说要吐就吐里头,莫弄脏了车子。
终于,在凌晨的两三点钟,车子抵达了本次的目的地——北江市-横镇。
车子停靠在一座平房前,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这座平房前留了一盏灯。
光头大喊一声:“到了,到了。下车了。”
大家便纷纷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车下。
谭家英在陈有和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挪到车外,她尽力走到离车子远一些的空地处蹲着。
这处平房原来是个小饭店兼住宿。两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女听见声响,打开门迎了出来。
“光头,来了。”
两人揉着睡眼,笑着跟光头打招呼。听口音是田中镇的人,或许就是光头老婆娘家的某个亲戚。
“哎。”
光头点了点头。随后招呼大家,“这里可以吃饭,还有床可以睡,大家都进来,离天亮还早呢。”
大部分的人跟着光头进去吃上了饭菜。看来他们是有准备的,饭是现成的,菜也煮好了,一荤一素,保着温的,直接盛就行了。
陈有和喊了一遍谭家英去吃,谭家英没有任何胃口,正一屁股塌在平房的台阶上,半闭着眼靠着行李坐。
“不吃,吃不下……”
她虚弱地回应了一句,就继续闭上眼,满脸痛苦地蜷缩在行李上。
陈有和看她这个样子,也就没再叫,一个人进去吃饭了。
等陈有和吃了饭出来,谭家英的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她和桂花两个坐在一块盯着路面呆。
陈有和抹着嘴从屋里出来,“家英,好一点了就去吃点饭。”
谭家英没说吃不吃,先问起了他别的,“你刚刚吃饭多少钱?”
“五块。”
谭家英摇摇头说到,“啧啧!真贵!”
“没办法,出门在外,贵还不得吃。去吃点吧。”
陈有和又劝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