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很暖,和一个大蒸箱似的,这么一会儿,林昭昭浑身暖和不少,她调整姿势,靠在他肩头,困意像藤蔓,迅攀爬,她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不一会儿,裴劭手边放了好几本公文,他突的说:“我要搬到雪净堂住。”
林昭昭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啊?”
裴劭是通知,不是询问,他用文书拍拍桌面,道:“以后,这里就是我处置公务的地方。”
林昭昭抬手,掐住他脖子:“乱来。”
裴劭喉咙滑了下,说:“本就是这么规划。”
他说话时,林昭昭的虎口被震得麻麻的,那种酥麻,似乎也递到她心口,叫她怔了怔。
难怪这里的一切,用起来那么舒心。
是了,并不是林昭昭对深居简出的生活不挑剔,而是住得够好,譬如她的芜序苑,也是精心布置过的,而乍然到雪净堂,她却没任何不适。
这是他布置的。
一刹那,她好似看到那少年郎,提袖画雪净堂的稿图,又亲自挑选木材用料、花样,甚至会手痒,从工匠手里拿过坯刀,仔细雕琢。
他规划这里的一切,定下这块区域,日后就是他办公之地,那块,是给她画画读书用的,还得留一张桌子吃茶休憩……
带着无尽的期许,可最终,它空置许多年。
林昭昭指尖颤了颤。
意识到自己泄露什么,裴劭不太自然地清清嗓子,他把案几一推,榻变得宽了许多,再打开窗户,外头是一轮明月,雪白月光刹那浸透两人的眼眸。
他随手拿片书箱里的飞鹤纹铜鎏金书签,往烛台一丢,烛火被书签刮灭。
房中倏地昏暗,却有流萤般的月光,萦绕在两人周身。
裴劭拉着她躺下,半压着林昭昭,他啃了下她耳尖:“真想把你揣在兜里。”
林昭昭认真想了一下:“用什么兜?麻袋吗?”
裴劭:“……”
他不和她计较,又说:“若哪一日,我卸下所有官职,咱就离开这里,天下之大,自有更有之地。”
到时,管她是不是北宁伯府的寡妇,只要离开京城,便再没旁的顾虑。
林昭昭知道,权势于他而言,是身外物。
只是……她的笑意僵了一下:“我是女人,哪那么容易。”
裴劭顿住,他盯着林昭昭的眼睛:“哪里不容易?”
林昭昭:“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好。”
裴劭不快:“你说过的,由我决定。”
人对一样东西没有安全感,会反复强调它的存在。
裴劭又道:“不管在哪里,你都得跟着我。”
林昭昭小小打了个呵欠,困意又涌上来,答:“好的吧。”
裴劭手指捏揉林昭昭脸颊,命令:“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