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从来谁也不想落下,和他一起躲进寿康宫,就有人护着了。”
沈怀霜走过那两座高楼,他踏足在宫道上,目光落在暗红的宫门口,心口像覆压着什么。
以前钟煜没有人疼。
所以他之前那点分内的关照都算够了么。
正寻思之余,他听钟瑶正色道:“自先生来大赵之后,我从没见过哥哥那么开心过,先生回城那天,哥哥应该在城门口等先生,可他没管礼部说辞,就驾马走了。”
“哥哥他将要出征,先生瞧着他没事,实则哥哥心事重重,不会和第二个人讲起。”
钟瑶抬头望着他,眼波流转:“兰陵说这些事,无非是兰陵以为这些事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比先生更应该知道。”
沈怀霜沉吟道:“殿下说的沈某都记下了。”
“兰陵谢过先生。”
兰陵俯身朝沈怀霜行了一礼,她望着沈怀霜,缓缓道,“今后,哥哥也算有人疼了。”
沈怀霜回了一礼。他立在原地,有些默然,又咀嚼了些许怅然的意味,却都无从说起。
他送走兰陵后,朝前走了几步,又驻足在灯楼下,剑和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在地上停留了许久。
沈怀霜回,对张德林道:“若是我今夜留宿宫中,可否要去报备。”
张德林转过灯笼,对沈怀霜躬身道:“殿下说过,一切以仙师为先。仙师想去何处,便去何处。”
沈怀霜:“劳烦你和殿下说一声,我今夜不走了。”
张德林像在意料中,他对沈怀霜谦和一笑,又躬身改道,带他朝另一条路走去:“那便请仙师往这里走。”
宫中景致大多雷同,金墙琉璃瓦,连草木栽种都朝同一个方向裁剪,灌木有半人高,竹柏隔十步栽种一棵。
树影在足底下晃动。
沈怀霜低头望了一会儿,整个晚上,他意外地很沉默,等他回到了钟煜的文华殿,他没进偏殿,还没跨进去,又立在门口,问张德林:“要温酒的泥炉,再要一壶白堕春醪酒。”
他最爱的是在玄清门山脚下的白堕春醪酒。此酒香而清甜,入口清冽,久喝易醉,酒意汹涌。
可他问了张德林,才知道大赵只有春醪,根本没有白堕春醪酒。
张德林又问:“仙师这酒名字当真好听,却从来没见过,仙师是从何处得知?”
沈怀霜只道:“偶然在仑时听说的。”
话落,他还有些走神。
知道没有这个酒的时候,沈怀霜觉得自己不该意外,哪怕这里和原来的九州大6再像却到底不同。
可等原来仑的系统后知后觉地提起,他在这里的任务还剩下最后的四分之一。沈怀霜也会忽然觉得不习惯,就像穿上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他抬起臂膀,觉捉襟见肘,无所适从。
泥炉在秋天的梧桐叶下煮酒,酒盏相撞,壁上起了水珠,冒着缕缕热气。
锅炉内,水泡汩汩地涌上来,不知像谁放空的心事。
等钟煜忙完了一切之后,他再忍着头疼回去,才跨入文华殿门口,就闻到了些许酒香。
香味撩人,但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
西羌来使不日进京,昭成去了前线,不如快马加鞭回来,势必要在宴席上回上来使一面。
钟煜坐在沙盘前推演很久,他坐到身边那盏茶彻底冷了,含混地喝了下去,牙齿都在打颤,头没由来得特别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