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煜说的很郑重,声音压得不响,就像告诉了他一件重要又不重要的事。
他说,先生,我
那句话,是我这个词开的头。
那是四个字的话。
“你刚才对我说了什么。”
沈怀霜望了过去,对上钟煜的眼睛。那双眼睛像藏着万家灯火的烛光,注视着他,沉而亮,让他几乎不能移开目光。
钟煜答着,又转过头,望着万家灯火道:“已经不重要了。”
第78章落在额上的吻
“你、到底和我说了什么?”
沈怀霜前倾身子,朝钟煜看了过去。
“我想等以后,再亲口告诉你。”
青年闻声望来,朝他侧过身。
夜色里,束着马尾的墨冠在月下生光,他抬起眸子望着他,额前头扫过两颊,朝一面飘荡而去。夜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箭袖口收拢,并不透风,只有墨色的衣摆晃动,展开猎猎声响。
钟煜好像短暂地放下了沉重的心事,收起了屋檐上的酒瓶,低头,很淡地笑了下。
屋檐上,沈怀霜产生了一种他好像还在仑的错觉,望着钟煜,他觉得那份升起的心事也沉了下去。
那天晚上,沈怀霜酒没有喝多,人还是清醒的。
春醪酒一口口饮下去。
他觉得自己好像就浸在了酒坛子里,清润的酒水把他骨头都泡软了,连四肢百骸也浮在空气里。
沈怀霜撑着下颌,偏头望过去。掌心上热度惊人,他定了定神,眼眸落着光,又只容纳住了身前的青年。
凉风吹散了热意。
钟煜望了过来,问他:“先生觉得闷?怎么就看着我,不说话。”
沈怀霜摇了摇头,缓缓弯起嘴角。
他知道自己并不擅长通过言语去陈情,也知道自己大部分时候闷,并不爱讲话。
很多时候,他的想法都像藏在了心里。
所以他更愿意去听,把眼前的一切都容纳在眼底,再藏起来。
他想把眼前的一切都记住,烙印一样刻在记忆里。过去,他只愿意记住在玄清门的事,可来了大赵,他却愿意去记住很多关于钟煜的事。
哪怕有朝一日,他会离开。
“我总觉得你好像变了个人。”
钟煜笑了声,“在仑的时候,你总让我不要把话闷在心里。倒是你,你今天晚上和平时不太一样。”
“……”
好像真的被钟煜说中了。
沈怀霜咽下了口中最后一口酒,酒水把他喉头堵住,吞下了千言万语。
血液在身体里流淌,耳边一时只有他逐渐响亮的心跳声。
咚,咚,咚。
每一声都像春来时雨打芭蕉的声音,明明是秋日,可这个秋日像填补过了从前所有的秋日,甚至让他听到了春来的声音。
心头有什么东西像在破土而出,在芽,在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