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胡二人的婚事,既然已经提上日程,许如清身为大姑,自然时刻惦念在心,第二天一早,就托人找关系,请来了那位江相派的“高人”
。
明明都是门清的江湖老合,可还是愿意去请。
要不咋说看相算卦是“金点”
生意呢!
甭管是盛世、乱世,上到王侯将相,下到平民百姓,只要谈及“运”
、“命”
二字,心里都有些敬畏,就算人家掐算的不准,顶多也就是不给钱,一般人都不会当面掀桌砸摊,除非恶意找茬儿,否则也没见有谁非揪着算命的死乞白赖。
江小道和胡小妍按照大姑的嘱咐,刚到晌午,就在江城海的宅子里候着。
没过多一会儿,院门外就来了三辆小洋车。
许如清坐在当头,车夫刚一站定,她便跳下来,领着身后的一老一少,踏进宅门。
江城海听见动静,赶忙带着小道出门迎接,却见来的两人,行为举止温文尔雅,都是一副书生气派,要不是事先知晓他们的身份,还以为是哪个鸿儒学究来了呢!
拿行话讲,这叫“点式压人”
,扮相立正,往那一站,就觉得有学问,没等开口,就让人先信三分。
谭仁钧五十来岁,长得矮小精瘦,头戴一顶瓜皮帽,身上早早穿了皮袄,就这样,还哆哆嗦嗦的,看样子十分怕冷。
老头儿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跟小道的年纪相仿,眉锋入鬓,宛如刀裁,模样相貌没的说,就是瞅着有点儿老实,不太闯荡。
江城海刚要开口,谭仁钧却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文绉绉地抢了先。
“想必这位就是奉天有名的‘海老鸮’吧,在下谭仁钧,久仰久仰!这个后生仔,是我徒弟。”
那年轻人立马应声上前一步,同样文绉绉地说:“晚辈刘雁声,见过江前辈。”
小伙儿挺愣,刚说完话,当面就要行跪拜大礼,唬得江城海赶紧拦住。
“不用不用,又不是逢年过节,咱们这边,不兴什么江湖辈分,既然闯关东,一过山海关,就都是并肩的兄弟。”
“对!”
江小道随声附和道,“在这,没六的老登多了去了,能耐才是辈分!”
刘雁声微微一怔,他的师门,跟老洪门走得近,极重辈分,如今见江小道年龄跟他相仿,却敢在长辈面前这么说话,心里多少有点羡慕。
寒暄过后,几人随着江城海进了里屋。
胡小妍此时正坐在木轮椅上,冲二人默默点头。
来之前,许如清就事先说过小妍的情况,因此谭仁钧进门以后,并未显出惊讶。
众人落座,江小道给先生取来笔墨,铺好,随后就跟胡小妍并排坐在对面。
按理来说,批八字、看命格,这是早在相亲以前就该有的一步,可江、胡二人都是便宜孩子,一念同心,全凭小道一时兴起,以至于今天才来当面测算婚事。
许如清最来劲头,先给谭仁钧二人沏上两杯茶水,接着就问:“先生一般都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