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齐一下子弹了起来。
麻理子微微地睁开双眼。
&1dquo;麻理子&he11ip;&he11ip;”
&1dquo;爸爸&he11ip;&he11ip;我&he11ip;&he11ip;”
麻理子略微地动了一下手指。安齐用双手紧紧握住了这只小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脸上,&1dquo;嗯嗯”地一边点头答应着,一边继续流着眼泪。麻理子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好像要说什么。
&1dquo;我&he11ip;&he11ip;我&he11ip;&he11ip;”
这个时候,&1dquo;扑通”一声,麻理子的下腹部动了一下。
安齐惊叫了起来。周围的医生们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怎么会?安齐只觉眼前一阵黑。怎么会?难道妖怪还活着吗?它正准备咬破麻理子的身体,从里面出来吗?&1dquo;住手!快住手!”安齐大声地喊叫着。
但是,麻理子一把抓住了快要倒下去的安齐的手。
她把安齐拉到跟前,然后把手放到父亲的背上,温柔地抚摩着。
&1dquo;放心吧。”麻理子说,&1dquo;爸爸&he11ip;&he11ip;不要紧的。放心吧。这个肾脏&he11ip;&he11ip;已经&he11ip;&he11ip;不会再动了&he11ip;&he11ip;因为它现在是&he11ip;&he11ip;我的&he11ip;&he11ip;肾脏了&he11ip;&he11ip;我的&he11ip;&he11ip;”
安齐悄悄地看了看麻理子的脸。
麻理子的脸上露出了平静的微笑。可能是有点困了,她眨巴着眼皮,就像蝴蝶拍打着翅膀一样,然后安静地停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安齐战战兢兢地摸了摸麻理子的下腹部,但是那里没有生任何变异,有的只是移植手术留下的疤痕和光滑的肌肤,已没有迹象表明麻理子和安齐会受到威胁了。
移植肾现在已被麻理子的身体同化了。安齐这样想。
安齐再次拥抱着麻理子,温柔地、用尽全身心的爱紧紧地拥抱着。对在此之前生的一切,也许麻理子还不会原谅父亲。也许麻理子还不会完全地向父亲敞开心扉,但让这些问题都一个一个地解决吧。与麻理子生活在一起,同甘共苦,共同分享彼此的感情,一直到麻理子向父亲敞开心扉的那一天——就从现在开始,两人真正的生活就从现在开始。
&1dquo;&he11ip;&he11ip;好啦,我们要把你女儿抬走了。”医生拍了拍安齐的背。
安齐非常想就这样一直抱着麻理子,但他还是勉勉强强地依从了医生。麻理子的担架被抬走了。
担架拐过走廊,走出了视野。这时安齐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1dquo;那个人怎么样子?”安齐问身边的一位警察,&1dquo;那个捐赠者的丈夫&he11ip;&he11ip;叫永岛的?”
&1dquo;啊&he11ip;&he11ip;”
警察面带愁容。安齐顿时感到背脊冷。
&1dquo;怎么了?永岛现在怎么啦?请告诉我。”
&1dquo;&he11ip;&he11ip;在那里。”警察说着呻吟了一下,下巴朝安齐的后面抬了抬。
安齐回过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里铺着一张白色的床单,床单的中间高高地隆起,很明显盖着什么东西,从被盖住的东西的形状上看,怎么看也不是个人。
安齐跑到床单跟前。身后传来警察吃了一惊的声音。安齐掀开了床单。
&1dquo;啊啊&he11ip;&he11ip;”
安齐移开了视线。
一块像是已融化了一半的肉块摆在那里。好不容易才看清楚那是一个人的上半身,是胸部以上的部位。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好像要去抓什么东西一样,手臂的皮肤已变成了黏糊糊的胶状物。整个头部已被烧焦,很黑,而且缩得很小。胸部的四周流淌着像融化的糖一样的东西,并蔓延到了地板上。一股生肉被大火烧焦的气味扑鼻而来。
&he11ip;&he11ip;怎么回事?
&1dquo;&he11ip;&he11ip;拜托了,快把麻理子带到这里来!”
安齐叫喊着。周围的人都同时转过头来,一脸惊讶的表情,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1dquo;怎么啦?”刚才那位警察跑了过来,&1dquo;好啦,你也是身负重伤的人哟。马上要给你进行治疗了,还是老老实实地&he11ip;&he11ip;”
&1dquo;拜托了,求求你。”安齐苦苦地哀求道,&1dquo;就听我这一次,以后都听你的。请把麻理子再带到这里来,一会儿就完,求求你,真的一会儿就完。”
警察皱了皱眉头。
&1dquo;求求你&he11ip;&he11ip;真的一会儿就完。”
警察深深地叹了口气,把旁边另外一个年轻的警察叫了过来,三言两语地下了命令后,年轻的警察便朝走廊跑去。
过丁一会儿,抬着麻理子的担架又被抬了过来。麻理子的嘴上戴着氧气面罩,手臂插着—套输液管,身上盖着毛毯。
&1dquo;请把麻理子放到这儿来。”
安齐请求着。医生们把担架放在了旁边。
&1dquo;你要做什么?”
安齐没有回答警察的询问,而是掀开了麻理子身上的毛毯,然后拉着即将崩溃的永岛利明的手。
安齐把这只手放在了麻理子的左下腹部,那里是永岛利明的妻子的肾脏被移植的地方。
当安齐看到永岛利明的手使尽了最后的力气伸着,像是要去触摸什么东西的时候,安齐想他肯定是想去摸摸他的妻子。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表示道别的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