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六年六月中,逃难到了洛阳的难民们,也都在官府的安排下接到了一些活计,总算在等着吃饭之余有了些事情做做。
然而,这样一来,又出现了一些问题,有些人白吃惯了后懒得再去干活,这样的人以前自然也就是二流子之类的赖皮人物,自有官府进行管束。有些人家却还有着不为他人知道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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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自己打算盘的度太快了,为了不让人起疑,依山几乎天天都要装模作样地练一阵算盘,渐渐地把算账的度提了上来。
在看到依山算账的度后,云老爷决定开始培养女儿管账甚至经商的能力。毕竟女儿大了后是要出嫁的,得让她学会自己打理商铺。他们云家,会嫁的自然也都会是商家大户,那些官宦世家嘛,依女儿懒散随意的性子是不适合的,那么嫁到商贾人家会管账也还是好的,到时候也不至于让婆家欺负了去。虽然有云府在她身后撑腰,可若是嫁得太远了,一时间真出了点什么问题,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依山不知道老爹已经想得那么老远了,只知道能帮家里一点是一点,这样她也可以增加自己在云家的权重,以后有什么事情也说得上话,特别是她还想借助自己家的力量去北极和大食国呢!当然得好好表现表现!
是以,依山除了平日里正常的学习、练武、训狗外,还多了项学经商的任务,所幸毛毛和平安都开始到书房学识字,她也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陪他们玩儿了,便开始了自己新的日程安排。
云老爷也只是偶尔带着依山到各个店铺视察一下,让她坐在一边看自己如何管理人员、查对账本之类的,让她自己慢慢体味中间的技巧。不过和其它商户交际则没有将她带在身边,毕竟女孩子家还是不适宜抛头露面的。依山便兴致勃勃地开始了她新的挑战,前世可是从来没接触过这类东西的,多些历练也是好的,她两辈子的生活目标都是让自己过得丰富精彩一点。
然而,经商显然没有她想象中的好玩,她需要做的无非就是查账和训人而已。人,云老爷则老早就调教好了,她也就能管下账。经济大权是不能下放的,这点她还是清楚,便每天拨些时间看账本。看着那中文数字和算筹计数符号,依山都会无比盼望穆萨先生早点回来,她希望能看到一些数学方面的书,早点找到印-阿数字,这些数字看起来实在是头晕。
就这样,虽说是每天都看下账本,她也不会非要把一本账算完才行,那会把脑子搅成一团浆糊的,便隔些时日从每个铺子里拿好几本账过来,看完了再集中还回去。只有雅云轩例外一点,毕竟自己入了股的,还被诗韵押着,不赶紧看不行,于是每天都会到雅云轩楼上去。更何况雅云轩在明岚街的正中间,从楼上的窗子往外看,整条明岚街生的事情差不多都能收入眼底。这也是她喜欢来雅云轩打时间的原因,居高临下地和诗韵一起对帅哥美女品头论足也别有一番风味嘛。
她就是在这里看到李月娘的,确切地说是看到李月娘出了点麻烦事情的。
那天,有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在倚云楼门口张望,刚巧从倚云楼里出来一个醉汉,在街上以自己为轴转了一圈,在看到她后便直接往她身上靠去。
依山和诗韵正巧在倚云楼对面的雅云轩,带着毛毛和平安在楼上看街上的热闹。依山见此情形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是哪家的醉汉,大上午的就酗酒?还当街轻薄女子,实在不像话!原本准备叫雅云轩的掌柜去看看的,却见那女子见了醉汉后赶紧上前将其搀扶到街边上,想来是那女子的亲人,便作罢了。
过了四五天,依山去云锦坊还账本,却在后院见到了那天在倚云楼门口扶醉汉的女子。
那女子在后院里跟着两个小孩子在说话,初看还没在意,待到那女子抬起头,依山马上想起来那是她和诗韵一起评论过的扶醉汉的美女,便多看了她几眼,却没想到这几眼让她瞟见了那女子身边一个小男孩手臂上的淤青。小男孩正举着手朝那女子说些什么,宽大的袖口滑落了下来,正好将手腕部分一个黑紫色的淤青暴露在阳光下。
依山见状,心里一动,便走上前去搭讪,现那露出来的部分淤青呈环状绕过手腕,很明显是大人的手用力抓出来的,而且明显形成的时间不长。小男孩见有人盯着他的手看,赶紧把手放下来,将袖子理好,依山见此情形更是觉得似曾相识,便逗着那两个孩子说起话来。
余掌柜见大小姐似乎对这两个孩子感兴趣,赶紧向她介绍。
依山由此了解到了这女子人称李月娘,和她的秀才相公、六岁的儿子和四岁的女儿一起从北边的陈州逃难过来的,因为会得一手好绣工,官府将其分到了云锦坊做些绣品赚取家用。
李月娘见掌柜的和云家大小姐来了,赶紧带着一双儿女行过礼,吩咐两个孩子就在院子里玩耍不要乱跑后,便回绣楼继续去干活。
依山见状,拿出身边随时带着哄两个弟弟玩的小颗麦芽糖,开始和两个小孩套近乎。
余掌柜见大小姐玩心大,也就告辞去前堂打理生意了。
天天对付家里两个小毛头,哄小孩对依山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很快,那名唤刘钧和刘暖的两个小孩就对依山服服帖帖的了,一路姐姐来姐姐去的。
依山趁势坐台阶上抱住小刘思,将她的袖子往上拢,却见这才四岁大小的孩子手臂上留有好几个淡青淡黄色的淤青,时日已久,可是那印迹尤在,看得人触目惊心,这才四岁啊!
依山轻轻碰下那淤青,问道:“暖儿疼吗?”
“不疼了!”
刘暖脆声道:“暖儿不疼了。”
依山又哄过刘钧,好一阵子才让他把袖子掀开,却见一双手臂上也重叠着好几个深浅不一的淤青,最新的便是右手腕上那被人大力拉扯过的一道比较宽的环状纹,黑紫色……连一旁看着的柳眉和观潮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依山耐着性子,好言问道:“这是怎么弄的?疼吗?”
刘钧答道:“爹不是故意的,已经不疼了。”
依山闻言,胸腔中一股火涌了上来,这孩子的爹恐怕就是那天从倚云楼出来的醉汉了。都还是黑紫色,不疼那肯定是假的!若再用力点,可能关节脱臼或者下臂骨折了。
沉默了好一阵子,依山才压下去心头那股怒意,将手头所有的麦芽糖都掏了出来,然后吩咐将余掌柜的夫人叫来。
在绣楼的余大娘听到传唤,赶紧下楼来:“大小姐有何吩咐?”
“瞧这两个孩子!”
依山将两个孩子手臂上的伤亮在了余大娘面前,“那爹娘怎么这么狠心的?”
看着两个带着怯懦神态的孩子,余大娘要去拉他们的手臂看伤痕,也被他们躲过了,她哪里知道这两个孩子身上有这么多伤呢?可是小孩子在家不听话,大人揍一下也是应该的吧?余大娘有点不以为然,却又不敢当着正怒气冲冲的大小姐表露出她的态度,脸上便露出尴尬的不自然神色。
看着一旁似乎已经完全无事、在无忧无虑玩的两个孩子,依山心里一阵烦闷,很显然,她目前这个年龄和这样的身份是不合适继续去追问月娘的,然而根据她的经验,这就是想当然的家庭暴力事件。
想来想去,依山决定去尹府找人帮忙,她那一套在这个社会是行不通的。女性和孩童总是在社会处于弱势地位,虽然想想心里就带点酸楚,可很多事情也都那样无奈地接受了。不过正在生的这件既然被自己看到了,总不能不管不顾,若是没看到,或许也就听之任之了罢,这就是自私自利、天性凉薄的她呵。
到了尹府,依山向诗韵诉说了这件事情,却没想到诗韵比她还愤怒。二人便商量好,派人去那难民住的院子向周围的住户取证,再要诗律帮忙去官府打听一下这刘家的具体情况。
诗律对她们两个的多管闲事很不以为然,这都是别人的家务事,为何这两个小丫头喜欢操这么多心呢?在很多大户人家里,主母寻着由头把姬妾打死的情况都有,那户人家也只是打骂下妻儿罢了,至于如此激动吗?这种事情在周国多了去了,难不成还要一家一家去管?然而,在依山和诗韵的坚持下,诗律还是帮忙去打探消息了,他实在受不了依山那眼光,静静的,没有他妹妹眼里的责备和愤怒,却似乎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动摇的坚决。
消息很快打听来了:李月娘原本是官家小姐,八年前嫁给了自己的远房表哥陈州知府的独子刘复礼,无奈李家是当年四皇子麾下的人马,刘家则保持着中立。新帝继位后,自然将李家给落了罪,刘家也受到了一些牵连。刘知府便辞官归隐,谁想染上恶疾,病了一年后便撒手人寰。刘复礼便认为这是月娘带来的灾祸,时常拳脚相加。原本家中境况还算不错的,却因为刘复礼不善经营操持而破败了,这等情况也让他时常买醉,醉后便将一肚子脾气出在月娘身上。原本,还看在孩子的分上,刘复礼还会想到曾经二人的情意,后悔一番,可是时间长了后,被酒精麻醉了的神经和今昔对比的环境,时常让他怒不可遏,打的就不光是月娘了,两个孩子也时常被父亲的炮火波及。
这等情况依山和诗韵也猜想过,却没想到那月娘似乎也认为自己是个灾星,所以一忍再忍,只希望能替孩子们求个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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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大,抱歉了,昨晚小区网络出了问题,今天才好的,不过我上午怎么也登不上起点作者后台,导致到现在才更新。今晚还会再更一章,明天会更两章,把上周五欠的那章也补上。实在不好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