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清又想起楚云歌引他下山,刻意显露出来的那些脚印与痕迹了。
如果不是看见远处又一间小小的屋子,他几乎要以为这是楚云歌另一次手段。
蓝色身影在夜色下深得黑,他凝神往屋边走。
一道寒光自林间飞出,白衣如烟生云起,带着半点怅然。
楚云歌手持一杆出鞘玉箫,静静站在苏易清身前,微微挑着眉头,脸上竟还是笑着的。
&1dquo;阿清,又见面了。”
苏易清微微一震。
夜色是打碎了一地的墨,所有的心思在黑暗中翻搅,浓得苦。
白衣公子长身而立,神色平静,&1dquo;阿清,你看,你永远不会信我。”
是么&he11ip;&he11ip;苏易清心头泛起苦来,他是真的,从来就不会信任么?
可他只是,想要去得更明白一些罢了。
雪海滔滔,
天高云疏。
苏易清慢慢扬起脖子,眼神中浓云翻滚渐息,&1dquo;楚云歌,你又何曾相信过我?”
第19章第19章
楚云歌敛眉,笑得轻而柔,&1dquo;阿清,当初的我,早把信任用尽了。”
修长手指在碧绿箫管上摩挲,带着无尽缱绻,看得苏易清心头一跳。
&1dquo;不&he11ip;&he11ip;”他往后微退一步,看着自己握刀的手,&1dquo;你处处小心,次次逼我出山,想要掩盖山中的东西,让我如何信你?”握紧刀柄的掌心中有冷汗,脚下积雪冷光晔晔,&1dquo;既然见我生憎,又何必&he11ip;&he11ip;”
何必温言软语,奉上一低头的柔情?
楚云歌缓缓举起了手中玉箫,一字一句道:&1dquo;阿清,我对你,何曾有半点厌恨?”手腕一翻,泼天月光沉沉砸在碧玉上,流光婉转,像一弯江南春水。
那只素净的手里,流淌着一捧烟雨碧水。
苏易清眼神一乱,眼前又浮现出临风高楼,白衣公子,一道箫声乱云。
倘若没有楚家灭门惨案,楚云歌该如何?该像他手中那支碧绿玉箫,沉静微凉,在无边粲然中,显尽风华。
苏易清的目光顺着箫管移动,看到了箫管尽头已然出鞘的冰寒剑刃。
被剑光截断的箫,也是被一夜火雪拦腰斩断的俊秀灵茂。
楚云歌并未注意苏易清的神色。他在看手中的玉管,声音悠长而清绵,&1dquo;当初的楚云歌,那一份心意是真的。”他定定看着剔着银光的剑刃,笑道:&1dquo;阿清,记住了。”
苏易清轻轻吸了口气。
雪未化的时候,寒气往往更慄冽,顺着鼻腔在肺腑中割肉带血游走一遭,生疼。
他的手握紧了刀柄,刀声铮铮,心中也渐渐起寒来。
刀柄一旋,光泼洒了一地,&1dquo;楚云歌,把事情解释清楚,有那么难?”
白衣公子微微一哂。
三更天,月华如练。他们两两相对,咫尺又天涯。
一点寒芒,冲天而起,刺破无边夜幕。
那管无柄之剑,终究是,刺了出去。
白衣浮动的瞬间,手中长剑迎月而出,与苏易清扬起的刀再一次撞在一起。
与月光交织在一起的匹练剑意,在雪地上迸四射。
苏易清一避头,只听得随风而来的淡淡声音,&1dquo;彼此既已生疑,何须解释。”
剑刃抵着刀锋。
光与光在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