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執表情嚴肅,微微皺眉,只覺得主上又這麼仁慈,將自己與影衛相提並論。
他們身子卑賤,傷了就傷了。主上金尊玉貴,當然是要悉心呵護。至於他自己,站在門外聽主人吩咐即可,不必入內,污了主上寢殿。
能進入楚澤鶴寢殿的就只有蕭碣這個影,其餘影衛守夜,絕不會踏足。
「請主上移步室內。」楚執不會說話,所以最後只是重複了一遍自己先前說的。
楚澤鶴擰不過他,拽著他袖子問:「那如果我偏要你進來呢?」
楚執犯了難,想來想去,只能面無表情問:「主上可否允許屬下膝行而入……」
楚澤鶴拽著他衣領,把他扔進了寢殿。
楚執:……
第16章
楚執趕緊從寢殿溫暖的地板上爬起來跪好,不知道哪裡惹了主上生氣。
「請主上責罰。」他端正跪著,言語裡真心實意希望主上打他一頓消消氣。
紅珠剛端了茶水點心來,便瞧見了這一幕。
這影衛的確是個不知情不知的,好生無聊。紅珠心想,她早就覺得這人遲早惹少教主不痛快,也不知道少教主特意叫他過來是什麼原因。
她溫柔將東西擺在桌子上時,只聽到少教主說:「起來,不許跪。」
那人說:「請主上責罰。」
少教主又說:「我讓你起來。」
那人說:「屬下不敢玷污主上寢殿。」
少教主生氣了,說:「怎麼,如今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對於影衛來說,這倒是誅心之語。那人終於猶猶豫豫起了,站起來第一句話就是:「請主上責罰。」
天啊。紅珠想仰天長嘆,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像塊臭石頭似的不開竅。
楚澤鶴也被他氣笑了,只覺得前世這人用了五年才讓自己喜歡上是有道理的。他走到楚執身前,眯了眯眼睛,危險的問:「不敢玷污我寢殿?」
楚執訥訥低頭:每次楚澤鶴離他這麼近,他都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說不出來,緊張得大氣不敢喘,手腳也不知道怎麼放。
「屬下…身體污髒……」他磕磕巴巴的解釋。
還沒等他說完,楚澤鶴就拎著他的衣襟把他扔到了自己床上。
床榻上是楚澤鶴身上淡淡的叱龍香味道,楚執不敢還手,被猛地扔上去,整個人趴在柔軟的錦緞被褥之間,腦子斷線了片刻。正準備爬起來時,就被楚澤鶴壓著雙手,仰面按在床上。
楚執見楚澤鶴表情不虞,微微瞪大了眼睛,不敢再開口。
這下在楚澤鶴眼裡,他又像一隻可愛的小兔子了。
楚澤鶴一愣,心先軟了。他氣悶:「讓你進個寢殿都這麼難,若想讓你睡在這榻上,豈不是要等到下一輩子。」
紅珠垂站在一邊,聽得這話,心裡大驚。
少教主說的這是什麼話!
少教主這話里全是柔軟,沒有半分往日鋒芒,簡直就是自降身份。
什麼「等到下輩子」,哪有主子等奴才的?況且還是對著一個男子。若是翩翩佳公子也就罷了,居然還是個影衛!這影衛半分機靈勁兒都沒有,主上怎麼有收他入內室的心思?
莫非是涼城一行,這人用什麼邪術蠱惑了少教主?蕭碣大人怎麼也不攔著點兒!
紅珠怎麼也想不到,蕭碣還和之前的穆意一樣,完全沒想過這兩人之間有些什麼呢。而且給他八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攔著主上喜歡誰啊。
楚執聽了這話,心裡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
這裡是少教主寢殿,而少教主遲早是要當教主的。主上想讓自己睡在這裡——等於主上想提拔自己當少教主。
楚執大驚,嚴肅的面龐少有的透出些焦慮,「主上萬萬不可。若小主上出世,屬下該如何自處?」
楚澤鶴早晚是要娶妻的。那究竟是小主上當少教主,還是自己當少教主?更別說自己根本不是那塊料。
紅珠聽了這話,差點噴出口水——這,這影衛居然如此直白的邀寵!這不是騙著少教主許出一顆真心嗎?
果不其然,少教主也被他這話驚到了。他握緊了對方手腕,低聲說:「不會有什么小主上,楚執……我只要你一個,我一輩子只要你一個……」
紅珠心裡淚流滿面,問自己為什麼自家的白菜少教主想不開去拱豬。
楚執聽了,只覺得主上怎麼又這麼仁慈。自己不過一個影衛,哪能配得上少教主的名頭?
這念頭即使想一想都是犯上的重罪,會被當作不合格的刀重扔回司影堂。而且主上為什麼不想要小主上,只要自己?
楚執思來想去,覺得非常奇怪。只能嚴肅說:「請主上三思。」
紅珠也很想面無表情的勸楚澤鶴三思。
寢殿這邊,楚執和楚澤鶴在進行一場轟轟烈烈的雞同鴨講。寢殿那邊,紅珠開始懷古傷今。
她錯了,她太天真了。
聽到少教主讓藍煙音姑娘過來的時候,紅珠心裡還開心的想著自己會不會猜對了,少教主是不是喜歡藍姑娘。藍姑娘漂亮溫柔,端莊大方,一手琴曲出神入化,那日一曲「九州騰」煙中留音。要是她真入了少教主的眼,兩人舉案齊眉,琴瑟和鳴,紅珠也覺得不愧對夫人。
誰知現下,突然闖進來一個壞事的石頭影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