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炸窩。
大家如何手忙腳亂把李青龍拉上來,又是如何看沈青瀾醒過來,再是如何撈起顧朱雀屍身,楚澤鶴一一聽了,都在意料之中,無甚奇。
「老沈倒是把李青龍那小子害慘了。」楚澤鶴笑著說,抓過楚執的手,讓他坐到軟榻上,然後自己靠上他肩膀。
楚執不明白為什麼看到屍體沉潭會「慘」。但是主上說慘就慘。不過這樣的話,自己也很慘,比李青龍慘多了。
影衛風裡來雨里去,小小殺人滅口算什麼?在大戶人家刺探情報,別說看見潭裡女屍,就是躲在女屍旁邊也是常見的。
如今正值年節,仵作都不行公事。李青龍親自登門求人來檢查屍體。
仵作看過,又摸摸琅風潭泉水,嘖嘖道:「這位姑娘是被人用……某種短兵器自背後刺穿後心,兇手應當是個慣犯,下手精準,一擊致命。潭水太熱,死亡時間不可考,應當在十二個時辰以上,二十四個時辰以下。傷口已辨認不清,若能找到兇器最好。」
第32章
先是林白澤,後是顧朱雀。
「天要亡我琅風派啊。」林掌門老淚縱橫,兀自嘆息不已。
當晚,林掌門上吊自盡。
懷塵大師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消息傳出時,楚澤鶴正摟著楚執睡覺。聽到輕輕叩門聲,他先醒了,捂住楚執耳朵,說了聲進。
影衛來報,連夫人丫鬟沒有異動。
楚澤鶴黑了臉:他還以為是什麼大事,不過就是林掌門被殺,而殺人者另有其人罷了。
「滾出去。」楚澤鶴壓低聲音說。
那影衛知道自己多嘴,急忙輕手輕腳離開。
說完那句話後,楚澤鶴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他低低喘了幾聲,楚執便驚醒了。
「主上?」
楚澤鶴見他突然睜開眼睛,眸子明亮的樣子,只覺得心裡一軟,好受很多。
「剛才影衛來報信,吵醒你了?」
楚執這時才發現自己躺在主上懷裡。他本想說些什麼,卻覺得兩人在這個姿勢下離得太近了,他鼻尖全是楚澤鶴身上淡淡的叱龍香。
楚澤鶴未穿用叱龍香熏過的外衣,因此只有離得極近才能聞到他身上殘留的味道,感受到他身上的熱意。
楚執心跳快了幾分,掩飾般趕忙微微點頭,「主上可要出門?」
楚澤鶴親親他額頭,安撫道:「不出去。林掌門被別人殺了,明日再說。」
可憐藍煙音和沈青瀾,被奉楚澤鶴之命潛進來的蕭碣大半夜薅起來去搜查現場。
果不其然,第二日李青龍站出來,說掌門絕不可能自盡。
「我昨日心灰意冷,決定封刀掛劍,再不入江湖。掌門罵醒了我,說這等關頭,身為琅風派弟子又怎能輕易投降?他說即使他強撐著一口氣,也要將殺了顧師姐的兇手找到!我才明白過來,當即下定決心,誓要找出真兇,為顧師姐報仇!那般堅定的掌門又怎麼可能上吊自盡?」
懷塵大師也作證,「林施主那日同我說,顧施主乃是他得意弟子,他一定要找到真相,讓顧施主瞑目。又豈會突然自盡?」
「不是自盡,便是謀殺。」昨天請來的仵作事不關己的說。
畢竟他看過太多這禹溪類事情,江湖人總是動輒喊殺,多數找不出兇手,仵作早已習慣,驗了屍體,擰著小鬍子嘖嘖道:「這位……恐怕與上一次的不是同一兇手。」
此話一出,眾人便交頭接耳,面露驚恐。
顧朱雀倒還好,雖然有些名氣,但終究只是個三流高手。可這林掌門練武多年,已算得上一流高手。哪是能被人輕易殺害的?更別提這兩次謀殺還不是同一人作案。
「上個死者乃利刃穿胸,偷襲致死。這次死者乃是被人生生勒死的,雖然也是偷襲,但是有這種力氣,就算正面打鬥,也不會輸。若是第二個兇手殺人,不至於背後偷襲上個死者。」仵作看過林掌門頸上傷口,這般說到。
沈青瀾昨晚熬了一整夜,如今不由自主打了個哈欠。
這林掌門之死,在外人看來簡直就是無解的密室自殺疑案。
昨晚他與蕭碣和藍煙音去看了現場,發現林掌門房內門窗中嵌的鎖被反鎖,門都是找人撞開的,唯一的鑰匙就放在屋內書桌上。屋頂牆壁沒有被人破壞的跡象。找了房內一圈也沒發現藏匿的人或密道。從這一點來看,只有林掌門自殺這一種可能。
蕭碣檢查過屍體,林掌門當時穿戴整齊,衣袍乾淨,不似有打鬥跡象。
而去盯著連夫人和那丫鬟的影衛也沒發現她們有異動。
聽了他的描述,楚澤鶴淡淡問:「現場有何痕跡?」
沈青瀾道:「一切如常。」
藍煙音也沒發現異常。
楚澤鶴點頭,「不出我所料,應當是林掌門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兇手才不得不走了這漏洞百出的一步。」
沈青瀾也明白這點——自盡之人,若事出有因,總會留下遺書。雖然亦有人衝動自盡,但林掌門早過了那動輒尋死覓活的年輕時候,怎麼可能突然上吊卻一字不留?
如此乾淨的現場,讓人一眼便認出來此事並非林掌門自盡那般簡單。
藍煙音看看沈青瀾,又看看楚澤鶴,心裡奇怪為何兩人都如此淡定,這樣下去,線索不就全斷了嗎?琅風派疑案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