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闻言一怔,他实在搞不懂刘彻为何会产生如此另辟蹊径的想法?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可能还真未必没有。
先是刘闳和那些乱臣贼子,有刘彻这样的雄主坐镇,他们就算有再多想法也肯定不敢有所动作,就连私下小动作就要收敛许多,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其次刘据可能也的确会有相同的顾虑。
毕竟他之前已经吃过了冲动行事的亏,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太子之位都给玩没了。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从西域回来,刘据也明显成长了许多,在刘彻面前行事说话都极有分寸,显然是动了脑子的。
那么在这件非同小可的事上,他也一定会考虑诸多方面的影响,没准儿现在就是因此才按兵不动。
甚至苏文怀疑,刘据是不是已经掌握了那些乱臣贼子的信息?
只是那些乱臣贼子中有些位高权重、却对大汉朝堂州郡颇有影响的大人物,而刘据考虑到今后继位大统恐怕离不开这些人或这些势力的支持,正在私下与其交涉,以此事当做筹码来换取更多的政治利益?
若果真如此,刘据的成长未免也太快了,恐怕已经具备了一个合格天子的特质!
政治嘛,无非就是妥协的艺术。
需知就算刘彻设立了一言堂性质的内朝,还搞出了推恩令、迁茂陵、酎金夺爵等一系列政策来限制王公、大臣、诸侯与地方王族,但在许多时候也依旧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以此来换取这些人的支持与忠心。
毕竟所谓的封建制,本质就是一个大地主领着一群小地主统治百姓。
两者的利益其实有许多共通之处。
如果大多数小地主支持大地主,那么大地主就是名正言顺的天子,如果大多数小地主反对大地主,那么大地主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亡国之君。
所以不管是推恩令,还是迁茂陵,亦或是酎金夺爵。
刘彻始终都把握着一个尺度,虽借助了七国之乱的余威,但也始终是拉拢大多数,制裁少数派,分而治之,这才确保了政策顺利落地。
否则这些事就算依旧能够办成,也无法确保没有阻碍,不生意料之外的动荡……
毕竟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若论对百姓的影响力,皇室还真就未必比得那些地方上的豪门望族。
“就这么定了!”
刘彻忽然又拍着案几道,
“你即刻放出消息,就说朕近日身体不适,动身前往甘泉宫静养,养病期间谁也不见,朝堂之事交付刘据处置,宫中事务交付卫子夫处置!”
“至于卫尉、北军……命各部将领校尉各司其职,不见朕的虎符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
刘彻到底还是留了一手,确保兵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诺……陛下,那廷尉呢?”
苏文不敢有异议,只是补充性的询问。
廷尉非但有众多酷吏,亦有三千可以调动的兵马以协助巡视查案,如果卫尉和北军都不能动,那么廷尉就成了当前长安最强大的一支兵马,谁掌握了这支兵马,除了无法与刘彻抗衡之外,在长安已经可以呼风唤雨了。
“朕此前不是命廷尉协助刘据办案么,让他们继续协办便是。”
刘彻摆了摆手,随即往榻上那么一瘫,
“啊呀,朕现在病了,还不备车送朕前往甘泉宫静养?”
……
刘彻忽然身体不适,前往甘泉宫静养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长安。
同时他在这期间谁也不见,将朝堂之事交付刘据处置,将宫中事务交付卫子夫处置的消息,也同样在朝野之间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这让人不得不猜测,刘彻目前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竟到了连政事都要交付太子代为处置的程度?
刘据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有些始料未及:
“前几天不还好好的么,怎么忽然就病了,还不允许前去探望?”
“说起来,现在的情况似乎与历史上的‘巫蛊之祸’越来越相像了啊,这也是历史车轮转动的结果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