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守乙弗泊(今青海省境内)的行军总管冯昱夜间遭突厥几万人马的袭击,虽全体将士奋力反击,但终因众寡悬殊,死伤殆尽。弃城前,冯昱传令士卒将不能带走的粮食焚毁、水井填实,可用之物一并毁坏,不给突厥兵留下任何财物。五日后,冯昱的帅旗还在土城墙上飘扬,当突厥兵顺利打开城门时,现城内已空无一人,一片死寂。残垣断壁间只有破旧的什物和人畜的粪便。同样,在临洮,兰州总管李长叉也在惊恐中败下阵来,那漫山遍野的突厥兵、鬼哭狼嚎般的呐喊让他实实在在感受了胡兵的强悍。以他区区数千人,来抵御数倍于己的敌人,是有些难为他了。所以杨坚对他的失败并未予以追究。
其他多处被突破的防线,杨坚都及时调遣精锐之师反击。
凉州总管贺娄子干被派往河西走廊。在可浴赅山同行进中的突厥相遇,贺娄子干带队猛冲敌群,杀得敌人溃不成军。尔后,切断敌军水源,使敌人马渴不可耐,等敌人心理崩溃之时,纵兵一鼓而大破之。在此之前,上柱国李充在山西也打了一个漂亮仗,斩杀敌人数千。
在西北,左武侯大将军窦荣定被委派为秦川(今甘肃天水市)总管,扼守西北要冲。最悲壮的战斗生在周槃。
行军总管达奚长儒率骑兵二千人出击敌人侧翼,但万万没想到,敌人设置了埋伏圈,达奚长儒刚进入周槃,四面八方便响起了号角声,敌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他们重重包围起来。隋兵立时胆怯起来,但见达奚长儒振臂一呼:
&1dquo;有血性的男子汉们,不要叫突厥小儿轻看了我们,人固有一死,与其畏畏缩缩地生,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弟兄们只有死拼才有生路。”随后把人马列成方队,布成一个整体,且战且退,最外层的死了,里面一层再接着战,护卫着有生力量向主力靠拢。
突厥兵原以为依靠强大的骑兵几个冲锋就可以冲散方阵,但一天下来,突厥骑兵一次又一次的冲锋都似乎遇到了铜墙铁壁,死也冲不透。整整三天,没有粮食,没有水,没有合上一次眼。战马死了,喝上一口马血,中箭了,拔掉箭头咬牙再战,武器打光了,就操起石头、木棍,有的士兵赤手空拳同敌人肉搏,敌人的利刃戳穿了手臂、戳穿了大腿,仍然死死地掐住敌人不放,牺牲时,口头还衔着敌人的半块耳朵。
达奚长儒身先士卒,多处受伤,浑身上下仿佛在血水中泡过一样,但眼睛炯炯有神,仍然坚毅地指挥着伤残疲惫的士卒们。面对如此顽强的抵抗,突厥人也由衷地敬佩,深为这种不屈的精神而震慑。这些没有留下姓名的英雄们,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了更为坚固的长城。
几十万大军对付二千人,而自己损失逾万,这样的仗还能再打下去吗?士卒们疲惫了,可汗们也心灰意冷了。南侵的路上还会有多少这样的抵抗!财物掳掠不上,倒要赔上千军万马,可汗们决定撤军。
开皇五年,关东地区春旱又逢秋涝,夏秋两季的收成比往年减产了七成,有的乡甚至颗粒无收,一半以上的州县都上报了灾情,请求减免租赋。
杨坚望着雪片一样飞来的急报,坐卧不宁。赈灾、减税,哪一样都不能少,可这样以来,国库岂不就空了吗?倘若关中地区再像头几年那样遇上个旱灾、虫灾,那国家拿什么去赈济呢?杨坚越想,越理不出个头绪。他索性把这一档子事暂搁一旁。
他把礼部尚书牛弘撰的五礼放到了案上。刚翻了几页,高颎急急忙忙地进来了。高颎走得一头汗,坐下来,头上还冒着热气呢。杨坚顺手递了条土黄色的麻制手巾,高颎接过来胡乱地擦了一把。现在,除了杨坚以外,高颎是最忙的人,走起路来,风风火火。也难怪,左仆射管的事就是多。
◎第23节帮朕的小忙吧
&1dquo;皇上,据臣了解,现在国库不够丰盈的原因,除了天灾频繁以外,偷漏租税是主要根源。有的村子,有一半以上的户没有参加均田,仍租种的是豪强大户的土地。可租子有近一半要交给大户。”杨坚腾地就站了起来,手拈着胡须,一字一板地说:&1dquo;竟如此严重!”
他又在原地踱了一圈,缓缓地说:&1dquo;朕以前也略有所闻。魏晋以来,很多农民依附豪强,成了所谓的&1squo;浮户’,还有的农民想方设法逃避租税。叫什么&1squo;荫户’。前几年,对这种情况进行了清理,也挖出了不少,想不到情况还这么严重。”
&1dquo;关键是制度不严密,监察不得力。不少审定户口和征税的官吏任意改变租税的负担,诈老诈小、以生为死、损公肥私、敲诈受贿,以种种理由谎报租税实情,还有的豪门大户和他们勾结在一起,欺下瞒上,偷逃应缴的租税。这种情况不是一时一地如此,关中、关东,北方、南方情况大同小异。”高颎神情很严肃。
&1dquo;耸人听闻啊!看来到了不解决不行的地步。高爱卿,你提的问题很及时,朕也在思考同一个问题。你有没有一个成熟的办法呢?”
&1dquo;臣以为要赶快制定一个具体的办法,诏令全国,强制执行。隐瞒户口都是一些豪强官僚,都有一定的势力,且手法隐蔽,又相互勾结。所以应重点检查。不然,一家看一家,一户看一户,恶性循环,还是一句空话。”
&1dquo;爱卿所言极是,你不妨具体说说。”杨坚陡然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