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司马大人,请你务必收下,不必推辞。在下知道,这区区银两自无法比得上江南奇珍异品,但也是在下一片心意,也是我大隋皇帝的一片友好通商之意,还望收下吧,我薛道衡一介书生,对此也不大精通,要是写诗唱赋还能班门弄斧一番。像这,确实不知多少为宜。”薛道衡一脸诚恳状,&1dquo;再说,以后驿馆小住,免不了破费大人,还是收下吧。”说着,腾出一只手想摘挂在腰间的玉翠佩环。
&1dquo;薛内使既然如此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放心,我司马申是个重信义的人,后主也很担忧你们大隋兵江南。如此看来,此种想法定属多虑,待明儿,由我去说。后主一国之主,又没什么治国经验,诗赋堪称江南一流,天资聪慧,才华横溢,本应该有许多名篇佳作,传于后世,经久不衰,可总有一些人打击后主雅兴,惹得后主整日烦忧,薛内使这一来,我想,后主会重重赏你的。到时,可别忘了我哟。”说着,接过薛道衡的银两、金条,两眼略有些放光,对金条着实多看了两眼,心想:&1dquo;妈的,不收白不收,算你薛道衡还有点眼色,不然,老夫我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司马申随手掂了掂了重量,心中介于悦与不悦间。悦的是还算没白来这趟,不悦的当然是嫌礼物太轻,妈的,我早就预算过,想那北隋,穷得民不聊生,虽然军事力量强一些,那只是应付突厥而已,敢对我江南垂涎,真是拿鸡蛋碰石头,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1dquo;薛内史,我让护卫带你去金陵驿馆,先休息几天,再容老夫把薛内使的来意禀明我家后主,不瞒你说,我们南陈向来跟北隋井水不犯河水,两下相安,百姓各耕其田,各赋其税,不是很好吗?我家后主之所以惧怕你们,就是担心兵强马壮的大隋总陈重兵于江边,对南侵犯的意图与日俱增,屡有北兵侵扰,边境不得安宁,你来就好了,也能帮我在朝中杀杀那一班大臣的威势,看看到底是谁对局势分析得透彻。我不再叨唠了,告辞,告辞。”
司马申道出了不少实情,薛道衡见他心满意足的样子,也拱手道:&1dquo;有劳司马舍人了。”两个辞别,薛道衡住进了司马申为他安排的金陵驿馆,静候陈后主的宣召。
◎第29节杏花酒馆
真是踏遍中华窥两城,无双毕竟是建康。薛道衡面对建康美不胜收的景致,真有点流连忘返了。一大清早,薛道衡洗漱停当,便感受到一种轻纱薄雾般的温馨,苍茫的钟山山岚叠起,做佛事的钟声把一切尘凡在阵阵钟声的传播下,飘落于苍茫山中。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没有接到陈朝宣召的音讯,薛道衡吩咐侍童:&1dquo;这里挺闷的,随我游览建康古城。”
刚一出门,清冷冷、水洇洇的翠影,伴着晨雾云树,便赫然闪现在眼前。既不是久雨晴的夏日,也不是天高气爽的初秋,一种凝华恬然的湿气使大地饱绽出一种无比鲜、泼辣的刺激味儿。毕竟是南方啊,薛道衡带着侍童信步而游,眼前古铜色的招幌随风招展,古褐色的城墙泛着青绿的凉意。
朱雀门一带的街市上,行人还稀稀落落,小贩们的吆喝声偶尔响起,像是不经意间的寒蝉在凄厉地叫,令人有些脊梁骨麻。来来往往的官兵横冲直闯,&1dquo;世道并不太平啊!”薛道衡望见朱雀大街右的杏花酒楼门前人进人出,从身份上可以看出应当是王宫贵族子弟,行路姿态拿捏做作,语调似台上的唱腔,拖得老长。
远远地,就有一个堂倌儿模样的年轻人急颠颠地跑过来,对薛道衡点头哈腰道:&1dquo;这位大人,请到杏花酒楼坐坐,品品江南名茶,闻闻江南酒香,如何?”说着,就站在薛道衡面前,用手一指,&1dquo;大人,您看,杏花酒馆是建康城最好的消遣去处,如果闷得慌,还可以听听吴侬软语轻拥温香暖玉呢。”
抬眼一望,从外观上看,杏花酒楼果然飞檐高挑,斗拱相连,淡青的琉璃瓦镶边,紫红色的桂树柱撑,气派尚可,本不打算去的薛道衡看见那楼有三层,十几丈高,是个登高望远的好去处,省得四处游赏,误了公事,也就信步随着堂倌走了过去。
在堂倌儿一声&1dquo;有贵客上楼,准备茶水”的长腔中,薛道衡已登至三楼,挑了一张临窗的八仙桌。&1dquo;烦请大人,用点什么茶?”那个堂倌儿不知为何跟着上楼。&1dquo;刚才,听你说,什么茶都有,可否有珠兰清茶,还有,你怎知我是什么&1squo;大人’?”薛道衡缓缓地问道。
&1dquo;大人,看您问得多仔细,从您的装束,口音,我就知道您一定是北隋过来的官差,近几年,我们酒楼没少接待过像您这样的客官,有文的,有武的,俱是一表人才。依小人看,大人是文的,要不怎么知道如此冷僻的茶名。有,有,小的这就给沏茶去。”堂倌儿一打拱,就势下楼。到什么山,听什么歌。薛道衡心想,这南方的人就是够机灵的。这珠兰绿茶,人常称莲蕊,颜色清淡,既非龙井,亦非素茶,非静心之人不能辨其妙。
侍童好奇地东张西望,雕栏画柱、鸟兽虫鱼,在飞檐的木壁上尚有一幅山水图,画的是江中独钓,嘴里啧啧称奇,&1dquo;老爷,您看那江边的宝塔,云雾缭绕,有似仙境,这样的去处,定是人间奇景。”薛道衡侧目一看,那江中独钓的老翁,恰似送他渡江的那个渔父,不禁感慨一番,江南多隐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