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顾允就被叫到老爷书房挨骂。顾允挺直站着,微微低着头。虽不言语,但他脸上还是写满了不服气。这回老爹生气了,接连骂他纨绔子弟不成器,搞得顾允心里挺窝火的。“屁大点个事,至于吗?明明是顾同那家伙犯浑,关我啥事?怪我管不住顾同?顾同自己有爹,怎么就该我管了?说我是嫡长子,你还是家主呢。”
顾允心里嘀咕。
“你不服气?”
“孩儿不敢。”
顾允赶紧端正态度。
“你不服。你觉得这事无所谓,你觉得这事和你无关。”
顾长松提高了调门。
“顾同虽然是你兄弟,但你是嫡长子,这个家族,迟早要由你掌舵。所以,不是要你啥都管,但你自己得有家族掌舵人的意识!你不是顾家哪个旁支偏房,随便混点贴补度日就好的。”
“我顾家创下偌大的基业,还能延绵这么多年,自然不能是善男信女。但我顾家,也不是看到街边有个梨都要冲上去抢了白啃一口的泼皮!”
“我顾家,丢不起这脸!”
“我顾家,还没浅薄到这个程度!”
“一个家族的延续,不是光心黑手狠就可以的,还要有根基。这根基是什么?如同这皇帝的江山,根基是民心。我们世家,也是如此。奴仆佃户活计、四里八乡的乡邻、生意往来的伙伴、上上下下的官员,得说你好,得信得过你,得不拆你的台,得不生出暗害你的心,这家族,才能聚力,才能趋吉避凶,才能长长久久!”
“所以,我顾家佃户虽多,不行那敲骨吸髓、封门绝户之事,多少要给人留些活路。与乡邻,修桥铺路建学堂,也是盼着大家念个好。我们修了那么多路桥攒下的口碑,抵不住你们啃那一口梨惹来的唾沫星子!”
“是,孩儿知错了。孩儿愚钝,没有从家族延续的角度去思考这事,是孩儿狭隘了。父亲说孩儿纨绔,不冤枉孩儿。”
顾允此时是真听明白了。想想也真是臊得慌,堂堂顾家的少爷,行那抢梨的泼皮行径!
“你知道就好。家族管理,需要防微杜渐。别看那是小事,坏事的本事可不小。”
缓了缓后,顾长松又道:
“这次辛尘做得很好,帮着做了一些善后。府衙传过来的那桩事情,便让他来盯一下吧。”
“父亲,那案子事涉幻晶,让他这么一个外人去跟,合适吗?”
顾允有些迟疑。
“从他这几次做事的表现来看,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会尽心尽力的。而且从上次套柳青下注赢赌局的事情看,这孩子心思机敏,你不要只把他当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来看。”
“昨天你们抢人梨子,从他教训顾同的话来看,他对顾家是谁、顾家要什么心里很清楚。他愿意维护顾家的利益,他有起码的忠心,不会被随便一个顾家的族人就吓唬住。”
“爹,我没抢人家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