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震宇却不知为什么,避开了他的目光。
周怀信半笑不笑地一提嘴角,也不知是刻薄别人还是自嘲:&1dquo;说句不好听的,有些事,老头既然做得出来,总会有被人挖出来的一天,纸里包不住火,你们还真当自己能永垂不朽啊?”
胡震宇想必这辈子没从他嘴里见识过&1dquo;象牙”,一时居然哑口无言。
&1dquo;你们能在十分钟之内找到我哥吗?”周怀信的目光扫向周围的警察,&1dquo;那接着找啊!都他妈盯着我gan什么?我是老爷子亲生的,我还是他的遗产继承人,现在我决定选择让死人牺牲一点,所有的事可着活人的来,我没有这个权利吗?”
这话乍一听,居然颇有道理。
&1dquo;只要我哥没事,”周怀信红着眼圈宣布,&1dquo;让我公告说我爸爸是王八都行,做人得能屈能伸,这王八蛋我就当了,我爸就算地底下有灵,他也知道找害他的人、害我们家的人,怪不到我头上!”
胡震宇出了一脑门热汗。
这时,门口突然有人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一个声音冷冷地说:&1dquo;你们家确实是你们哥俩的,可集团不是,那么大一艘船,牵扯多少合作方和小股东,啊?老爷子在世的时候都不敢说他独断专行,你又算什么,混账东西!”
骆闻舟回过头去,只见几个聚在门口的周氏员工&1dquo;呼啦”一下散开,一个gan瘦的老人缓缓走进来,他身高不到一米七,再略微佝偻一点,显得更加gan瘪瘦小,一副深邃的法令纹自鼻下兵分两路,将下巴三瓣切分,沉甸甸地坠着嘴角,活像这辈子就没笑过。
见了来人,胡震宇下意识地站直了:&1dquo;郑老。”
杨波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上前去,小太监似的把自己人高马大的身体蜷缩起来,以便依偎在那老人身边:&1dquo;郑总,您终于到了。”
周怀信面带冷笑,盯着那老人不说话。
骆闻舟了然,这老头就是周峻茂的副手,郑凯风。
郑凯风把周家当成自己的地盘,无视满屋的警察,不慌不忙地迈步走了进来,四下一扫,一眼看出了现场归谁指挥,径直来到了骆闻舟面前,冲他伸出一只手,十分诚恳地开了口:&1dquo;家门不幸,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见面,骆闻舟就被郑凯风这颗老姜呛了一口——本来是警方在调查绑架案,周氏所有人、包括郑凯风在内,全都是潜在嫌疑人,被这老头三言两语一歪曲,好像成了周氏对抗不知名的恶势力,顺便找了一帮警察来当打手。
骆闻舟有几分敷衍地在他手上握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把话音撅了回去:&1dquo;恶xing刑事案件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范围,工作就是这样,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现在第一目标是解救人质,在这个基础上,也会尽可能地降低这件事的社会影响力,有必要的时候,还要麻烦家属多配合。”
郑凯风眼角微微一跳,脸色沉了下来。
骆闻舟天生混不吝,对各种位高权重者免疫,毫不在意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转向周怀信:&1dquo;特别是小周先生,我们也理解家属心qíng,如果实在没办法,为了人质的安全,确实也不妨向绑匪让步,但我希望那永远是最后一步,你的公告好歹要等到倒计时牌最后时刻吧。”
周怀信十分尖锐地哼了一下。
&1dquo;还有胡总,”骆闻舟微笑着转向胡震宇,&1dquo;胡总说小周先生太莽撞,你自己不也挺着急的,后台都登录好了——我看大家也不要七嘴八舌了,先简单地分头去做个录吧——过来几个人,分别带走。”
几个刑警应声而来,不由分说地把周氏的一gan实权人物分开了。
初秋的空调房里,胡震宇额角的汗好似擦不gan净。
郑凯风冷冷地看向骆闻舟:&1dquo;年轻人,你办事很有一套。”
骆闻舟冲他露齿一笑:&1dquo;我也觉得,谢谢您表扬,不过作为一个专管刑事案件的,我就不期待下次为您服务了——老先生,请。”
他三言两语打了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一转头,正对上费渡似笑非笑盯着他看的视线。骆闻舟碰到他的目光,心口一滞,感觉费渡这双绝代无双的桃花眼实在天赋异禀,只要给他一副天文望远镜,他能用眼神掀开嫦娥的裙子。
&1dquo;说点有用的,”骆闻舟心累地对费渡说,&1dquo;想夸我帅的和表达迷恋的都上后面排队去。”
费渡:&1dquo;我是想转告你,网警那边说视频的人有线索了。”
骆闻舟做好了和变态绑匪打持久战的准备,闻言一愣:&1dquo;这么快?”
&1dquo;是啊,所以你最好别抱太大期望。”费渡顿了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补了一声,&1dquo;师兄。”
骆闻舟:&1dquo;&he11ip;&he11ip;”
他是怎么用正常的语气,把这么正常的一个称呼说得那么十八禁的?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网警们&1dquo;抓住他了”的兴奋声里,绑匪有恃无恐地上传了第三条录像。
这一次镜头竟然拉远了些,拍到了周怀瑾全身,同时也让看录像的人对人质所处的空间一目了然——整个空间都用黑色塑料布糊着,宽不过一米八,高度也十分有限,目测也就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量,果然像是一辆厢式货车的车厢!
费渡一愣,若有所思地伸手蹭了蹭下巴,同时抬头看了一眼骆闻舟,骆闻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心微拧——之前绑匪拍的镜头,一直在很近的地方围着周怀瑾打转,很小心地避开了一切可能显示他们所处环境的线索,包括周怀瑾挨打的那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