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程藏之又在上下求索,舒他衷肠,“那颜尚书究竟喜欢什么?”
他若是有,自然不吝啬付出,他若无旁人有,那便趁早毁去。
而颜岁愿回京的这些年,一心扑在查案、与贪官污吏掘墓上。文武百官都能看得出颜岁愿不喜欢无能贪腐之辈,不喜欢阴险狡诈小人,不喜欢沽名不实的伪君子……不喜欢所有朝臣鹌鹑缩头缩脑的做派。唯独不知,不知颜岁愿喜欢什么样的人。
很多时候,程藏之都在想,他和颜岁愿较之,在隐藏内心方面究竟谁更胜一筹。一向自信自负的程藏之,忽然有些怕输给颜岁愿一城。
“程大人既然问了,”
颜岁愿施施然开口,一派萧疏,“本官便也直言相告,本官心中唯有一物——律令刑法。”
“颜氏子弟,岁愿,心中惟有《大宁律疏》。”
言重千钧,一字长城,真金不镀。这便是他的心意。
得到这般答案,称藏之除却好笑,竟也未有几分伤春在膺。悲欢折半,程藏之心中却还有疑问,他问:“过了今夜,颜尚书,你可就二十有六了,难不成真打算孤老一生?”
颜岁愿微愣,他是知道自己生辰还是单纯算年期?继而淡淡一笑,“本官微薄之躯,不劳程节度使费心。”
程藏之雪光映亮的面颊,美如脂玉,笑颜绽开之后,比凌寒之梅还要鲜艳。他道:“颜尚书,我偏要费心呢?”
语气之中已然充溢着挑衅,火-药-味恰时浓郁起来。
颜岁愿不恼不怒这挑衅,只是浅笑如故地说:“程节度使一柄唐刀使得绝妙,固然令人眼错不见,畏由心生。然,本官这柄无烟,亦然不是易欺之器。”
“哦?是吗?”
程藏之不以为意。
“程节度使既然不信,那便得罪了。”
稍有不解之际,程藏之便见一线雪影袭来。起袍翻身凌空,落在一尺之外,程藏之堪堪避开那一线锋芒。
“颜尚书还真不吝赐教!”
“不瞒程节度使说,本官想与程节度使探讨一二许久了。”
“……”
程藏之笑露皓齿,俊逸非凡的脸上浮出一股酣畅之意,“我看是颜大人早就想抽我了!”
颜岁愿将宽而长的袖筒束缚起,紫衣劲装,别有飒爽玉姿。无烟剑倒负在右肩后,长眉陡然凌冽如飞溅趵突泉水,声色清明脆爽道:“程节度使,哪里的话。谈不上早想抽,倒是时常会手痒。”
“……”
程藏之垂脸,低笑一阵,道:“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
又忘了点明…
攻受同龄,但程节度使是八月十五生(所以颜尚书送铭牌的日子不是胡乱挑的……)
颜尚书是除夕夜十二点前生,所以攻说守岁又送果子(虽然土了点……)但是无花果树结果还是挺…有意义(?)
总之…写手是个喜欢埋点留伏不喜欢点明的渣文,见谅鸭
(ps:毕竟亲妈就是个闷的人…亲妈喜欢什么都不说但事情都做了…所以儿子们都有点遗传——
慢热文就很节奏慢,写手又不交代清楚,写手渣渣(╥_╥)すみません ごめんなさい 换种语言道歉吧…)
然后预警下,这种不点明坑可能还有……
第33章
刀剑出鞘,青光长虹并交。
颜岁愿不曾将短剑按长,程藏之也只取一臂革腕藏缚的唐刀,二人皆是使用短兵器交战。
紫与红身影飘忽如纱,重重叠叠,聚聚散散。随着身影重叠而来的是,叮当作响的金属交接声,以及明晃耀眼的火花和星火味。
程藏之的身法追求急,快无不胜。颜岁愿着实心惊,他的身法哪里像是军帐指挥官的作风,更像刺客!甫一交手,便知其狠厉绝杀。而颜岁愿的身法十分密整,像一张水作的网,丝毫无破绽。
觉察到颜岁愿的密不透风,程藏之不由得笑了,他起初入军队能快晋升得到赏识,不是战争之中能如何勇猛拼杀,而是总能于万军之中直取主将稽。换言之,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就是寻究破绽。
近身交手完全寻不到破绽的程藏之,折腰后跃起,避开颜岁愿剑锋如花的刺来,同时飞掷出唐刀。颜岁愿当即挽剑回身,欲要挡下飞刃,然而,比飞刃更快的是程藏之。
凌空飞转一圈,竟不再去寻找接力支撑点,程藏之便直袭颜岁愿而来。
‘嘭’的第一声,颜岁愿滑退,直至靠在参天无花果树干,身前的程藏之虎口钳制在他脖颈,他的唐刀击落自己的无烟。
“……”
颜岁愿睫羽微垂,几息静默,才折服道:“程节度使,果真够快。”
如此轻灵捷,快无不克,天下是真寻不出第二人来。
“我也并不是总这般快捷,”
程藏之将手按在树干,他微微垂目光落在他面颊,欺近贴面道:“若是换个地方,我可就不舍得快了。”
颜岁愿冷色,目光结冰看程藏之。相互不言之间,他握紧拳头,毫不留情打在程藏之腹部。见程藏之弓腰呼痛,才道:“程大人这脑子,确实该好好看看,治治病了。”
程藏之听着他的话,边慢慢站直身子,随手摘一颗荔枝,递过去,“别生气别生气,我就过过嘴瘾而已。”
心知他现下只怕还难接受自己,便不提此事。
颜岁愿望着递过来的荔枝,皱眉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