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容近乎是在她歪倒的同时翻身下水,拎着后颈一把将人提溜起来。
谢青绾睫毛上都盛着细碎的水珠,随着她咳嗽的动作一颗颗震掉。
长、眉弯都被打湿。
顾宴容身上玄黑衣袍霎时浸透,染了满身的药香。
他一手将喝醉了便没了骨头的谢青绾稳稳挟扶,另一手在她咳嗽时抚顺着后背。
谢青绾只觉近乎时呛水的同一瞬,便被他一手稳稳地捞了起来。
水呛得她喉鼻都不好受,蹙着眉咳得要泛起泪花来。
一侧眸,瞧见沾着水珠、衣衫被她揪拽得不成样子的摄政王。
他有一双深邃而摄人的瞳眸,眉宇一同低敛时便隐隐透出掌权者独有的压迫感来。
此刻却一身狼狈、线条清晰的下颌上仍有将坠不坠的水滴,在灯下折射出一星亮眼的光。
谢青绾瞧得入神,一时忘记了喉鼻的不适,更凑近一些,从水滴间看到小小的、倒映着的自己。
他眼睛里也有。
谢青绾烂漫又稚气地笑,细指胡乱触到他眼睫与鬓,连同打湿的锦袍。
尔后整个人朝他贴过来。
隔着那点微薄的锦料,温度与柔软近乎不受阻隔地清晰传达。
顾宴容眸光暗下去,按着她肩角哄道:“绾绾,下去。”
醉酒的少女像是花藤一样,守着立柱攀绕生长,不可分剥。
她轻轻弱弱的:“哼。”
全没有察觉他意味明显的眼神和腾起的热度。
顾宴容微微偏,那嗓音更为清晰而冷隽:“是不是我一直以来的隐忍,让绾绾觉得我只会做这么多。”
——
燕太后的生辰便在四月十一,作为熙载元年第一场真真正正的国宴,极为盛大与隆重。
万寿圣节,番邦来贺者众多,南疆这回的使臣尽数换作了面孔,那日进献稀世美人的沁娜公主也不在此番随行之列。
阖宫上下忙碌得不成样子时,谢青绾却紧阖着门窗,仍旧有些恍惚地出神。
他手指好长。
那层因常年习剑而累积下的薄茧干燥且粗砾。
不知是不是昨夜没有服药的缘故,今晨起身时的乏倦与困顿感似乎格外重一些。
谢青绾少气无力地回绝了早膳,蒙着头不肯见他。
彼时顾宴容遥遥望了眼天色,散隽又纵容道:“好。”
他放好帐幔,吩咐宫人们将早膳好生煨着,不许打扰她。
临走还要将被窝里的小幽怨挖出来亲一亲,才终于将人哄着栽回去:“睡一觉,醒来便能见到我。”
今日仍旧只是万寿圣节的备置,谢青绾无事一身轻,纵是睡个一整日也没甚么要紧。
谢青绾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半梦半醒间嗅到一点幽微的血气。
吻落下来,冷峻而带着未褪的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