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七看他。
他在前方侧着身,步子没有停,按原来的节奏走着:“我给自己定了一个时间点,龙七,你想听听吗?”
她不想问,臧习浦的双手插兜。
“日出之前,如果你和你的男朋友重修于好,那我就会收起心思,依旧把你当晚辈,而如果日出之前他依然没给你任何电话,那么……”
红色的朝霞逐渐被日出的金光覆盖,一束一束地穿透云层,龙七看着臧习浦,听他说:“那么我就要没那么客气地追求你了。”
海风吹着耳根的丝,心口平缓地起伏一下。
“我对你的心思,你也早就知道,对不对?”
或许是早就熟悉她直来直去的性格,臧习浦谈情谈得也特别直,三秒后,她回:“我知道。”
……
“但是臧老师,”
她慢慢说,“我现在整个人,所有的心思都在我的男朋友身上,我花了四个月才跟他复合,没有他的那四个月,我每一天都过得很不开心,所以……”
他接话:“我在这里的四天行程,每一天都是冲你而来,你这个小朋友把我弄得很没有办法,你说什么我都听,唯独追求你这件事,你不用有任何压力,你只是多了一个爱慕者,再说,我告诉过你,不要以偏概全,多看看。”
她顿了顿。
而日出的光束越耀眼,照在她和臧习浦的肩身上,海面金光粼粼,长与披肩在风里狂扬,他朝她注视着。
风越来越大。
披肩差点随风飘那一刻,他突然出手揽住她的腰,留住披风,步子紧接着因他施加的力道往前挪半步,两人的身子在海风里贴近,额头碰到他的下巴,接着碰到他的嘴唇,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臧习浦亲到额头,她继而抬头,与他对视的同时往后退半步,贴近的身子瞬间松开,肩头的披风一路滑到手臂。
遥遥十几米外,传来她的手机来电声。
就是这么“应景”
与“扫兴”
,两人间的对视不过五秒,她再往沙滩椅的方向退一步:“我去接电话……”
……
遮阳伞下的风比海边稍温和一些,从沙滩椅上拿手机,头一直在脸颊旁飞,她捋,看到屏幕上靳译肯的来电。
轻轻呼吸。
但先不接,先退出这个页面,而后果然在短信箱看到运营商来的未接电话记录,靳译肯从凌晨一点开始,往她的手机前后打过十五通电话,每二十多分钟一通,现在正是第十六通,她又看一眼海滩处的臧习浦,切到来电页面,按绿色接听键,搁耳边:“喂?”
……
但是靳译肯那边没有说话。
隐约有海浪声,但又像是十几米外遥遥传来的,她抚着臂,淡淡问:“靳译肯?”
海面处的游轮“笛——”
一声长鸣。
循声回头,看船,与此同时,电话里也传出同样的声音,伴着海浪与呼啸的风声,她捋的手指头一顿,再念一句:“靳译肯?”
沙滩椅后成排的棕榈树随风而动,相互交错的叶片散开又合拢,淅淅沥沥响,她看过去。
一边看,一边下意识地朝里走,穿过三四层树干,到达最里一层靠近酒店楼时,握着手机的手指骨节轻微抖,听着海声,受着风吹,看着面前靠墙的白色铁艺椅上,一个安安静静坐着的靳译肯。
一个凌晨之前还在两千公里外,凌晨之后却随着台风一起出现在这座海岛城市的,靳译肯。
他就像垮过一次。
手肘抵着膝盖,肩身上留有淋过一夜雨的水渍,拿着与她通话的手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但眼睛分明是红的,就跟她凌晨那会儿一样红,无声地对视着,爱,恨,妒交杂,想说什么,但好像说什么都是浪费,最后只揉成一句:“到头来,你还是老样子。”
握着手机的手渐渐从她耳边垂到身下。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