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不知道是誰,他的大腦里一片嗡鳴,視線也不清楚,已經處在昏厥的邊緣。
這是怎樣一番人間煉獄的景象:大片的血染紅了整條路面,飛散的人體肢體,散落在各處,人們無比痛楚的哀嚎更是不絕於耳。
沈言艱難地喘息著,感覺肺部像是破了的風箱,每次喘氣都廢力。
那個人還在焦急地呼喚著他,讓他撐住,讓他不要閉眼,手下更是下了死力氣壓住他的大腿動脈。
……好不容易偷來的第二條命,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在最終失去意識前,沈言模模糊糊地想到,原來自己活下來,並不是一件已經被世界容許了的事,現在大概是有什麼要修正這個錯誤,所以他得把這條偷來的命還回去。
他實在是撐不住了,眼前一片一片的黑,終於緩緩地蓋住了他。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瞬間,他還是微不可聞的喃喃出聲:
「李……重軻……」他的聲音實在太過微弱,甚至難以被人聽到。
黑幕終於蓋過了他,沈言閉上眼,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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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重生之腿傷
這場事故後來在警方的通告中是這樣敘述的:「du駕者駕駛汽車衝擊人行橫道,並造成五車追尾,該事故共造成3人死亡,11人受傷。」
沈言是很幸運,他是這11人之一。
他也很不幸,他是這11人之一。
畢竟光天化日的白天,誰也沒料到會有癮君子,會在人來人往的市中心,將油門踩死,駕駛著汽車專門沖向了人行橫道上的人群。
血肉凡胎,怎麼可能與鋼鐵野獸相抗衡。
過15okm的時,讓被他正面撞到的2人當場死亡,而後又有一人搶救無效,在醫院中死去。
沈言由於是在他第二次加時被撞到,他的加距離不夠,萬幸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
出了如此惡劣的事故,警察和醫生都來得很快,但滿地躺倒的都是瀕死的重傷的人,沈言這樣傷勢相對來說較輕的只能延後處理。
醫護人員給他就地急救止血後,就忙著去處理其他更加重的傷員,將已經近乎瀕臨死亡的重傷員優先送上救護車。
雖然醫護人員給出了專業的判斷,覺得沈言還可以等,但李重軻卻無法接受就這樣等下去。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是一個馬上就要出道的擁有光輝未來的練習生,他註定要在舞台上發光發熱,在聚光燈下感受萬丈榮光,而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就失去使這一切賴以成真的雙腿。
他的生命或許還承受得起再多等一會,但他的腿不一定可以等,哪怕是留下了一點點的後遺症,都會徹底毀了他的未來。
沒有人比李重軻更清楚這一點。
但周圍醫護人員和警員來來去去搶救傷員,而傷者們痛楚無比的哀嚎此起彼伏著,他無法在這種境況下讓他們先來救治沈言。
他抱著沈言的上身,只覺得人力是如此渺小,周圍人聲鼎沸,但他們就像沉入了深深的水底,會一起溺死在這無望的境況下。
馬路對面就是公司,公司的人自然也早收到消息跑來,李重軻能聽到時映星在跟拉開封鎖線的警員急切地說著什麼,周嶼涵手足無措地跟在他身後,很多公司的工作人員也在爭取著什麼。
他心裡很亂,沒有心思去深究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
懷裡沈言的身體因為失血變得有些涼起來,他不敢用力,只希望自己的體溫能多少傳遞給他一點。
他實在是無法安定,沈言渾身是血的樣子,總是讓他克制不住地回想起某個時刻,眼看著他的血染滿了整個地面……
感到那種他一直在竭力避免的負面情緒再次湧上來,他努力克制著不讓那些暗下來的幕布壓過他的意識,手在身側顫抖著握成拳。
不可以,不行……
李重軻,你不能慌,冷靜下來……
一,二,三……十,九,八……三,二,一……
他在心裡默默地按照醫生曾經教過他的方法,從一數到十,再從十數到一,終於感到清明重戰勝了陰暗。
醫護人員留下的體徵監測裝置,代表著沈言的生命還在蓬勃地搏動著,李重軻看著那些代表著他心跳脈搏的數字,強迫自己先行面對眼前的現實。
這時公司的訓練老師終於和警員協調好,跨過警戒線,向他們奔來。
「重軻,我們聯繫好了別的醫院,市中心現在都讓給重傷員了,我們想辦法先送沈言去私立醫院!」
「他現在的情況,沒有救護車,怎麼搬動?」李重軻重回了他平日裡極端冷靜的樣子,直接抓住了重點反問。
「……沒辦法考慮那麼多了,」訓練老師遲疑了片刻後作出了決定,「總得先把他送去,他的腿不能再耽誤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李重軻片刻後便認同了訓練老師的判斷,在醫護人員的協助下,儘量護住他的腿,把沈言失去意識的身體小心地抱了起來。
訓練老師在前面開路,李重軻就這麼穩穩的抱著沈言,直到小心地將他放入車中,自己護著他的身體也坐進去。
訓練老師沒有一秒遲疑,車子立即發動,向前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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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醒來的時候大腦有一陣子的空白。
他努力地閉了閉眼,再睜開,記憶和意識許久才回到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