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府的家丁任大强,觉得今日是他在郑府当差以来最倒霉的一天。
他虽然名字叫做大强,长得却十分瘦小,平日里没少被其他家丁们嘲笑。没想到今日大理寺少卿沈大人审问完房里的人,竟一脸和气地朝他招手,说有些事需要找他一同商议。
这可是他在郑府当差从未有过的高光时刻,任大强觉得自己就是千里马总算遇上了伯乐,走进门时腰板挺得笔直,下一刻,后脑勺就被劈了一下,晕头转脑地被扒了家丁的衣裳。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沈大人那张好看的脸近在咫尺,微笑着同他说了两件事:第一,他需要老实待在躲在房里,等到他办完事回来。第二,他需要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许对外透露。若他能办到,好处自是少不了,还能为他添一桩协助查案的功绩。若他做不到,可不光会被问擅离职守,更是伙同欺骗辅大人,到时候郑府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大理寺还会把他抓回去治罪。”
任大强吓得抖如筛糠,连声应承下来,然后就被蒙住眼,绑住手,扔到了里屋角落。
他吓得哭也不敢哭,动也不敢动,也不知这位大人到底有何图谋,只能求神拜佛他能早些办事回来,莫要让自己这小蚂蚁做了炮灰。
而借着夜色掩盖,沈心驰带着“小家丁”
大摇大摆穿过回廊,因为翠竹轩所在偏院,平日里不住人,入了夜自然也无人值守,两人十分顺利地到了想要的那扇门外。
沈心驰见左右无人,回过头小声问了句:“我们方才就是从桃园的方向走过来的,你还记得这条路吗?”
苏锦璃把一直压低的帽子往上拉了拉,摇头道:“这里的地形太复杂,实在记不清了。而且我方才回忆,香岚应该是特地带我们绕了小路。”
“这就奇怪了,不管有何阴谋,她目的应该就是将你带到这里来,按理说时间越短越不容易出错,为何要领你走小路?”
苏锦璃回忆当时香岚的表情,是有些鬼祟,猜测道:“也许,她是怕碰到什么熟人?识破了她的谋划。”
两人边说边推门走进去,房间里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从窗棱透进的浅浅月光,照出一地清雅静谧,伴着佛龛前檀香袅袅,丝毫看不出曾经生过血案。
沈心驰负着手而立,正思索该从何处入手调查时,却见苏锦璃皱眉道:“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
“气味!”
苏锦璃快步走到供奉佛龛的桌案前,终于想明白她第一次进房间时,那股怪异感从何而来。
一间常年吃斋礼佛的房间,因为总是供奉着香烛,一定会留下浓烈的檀香气味,因她母亲也曾有过这么一间房,她不止一次地进去过。
而她白天并没有闻到任何檀香味,全被屋里点的苏合香给掩盖了。
现在萦绕在鼻尖,浓烈不散的檀香味道,才是这房间该有的样子。
沈心驰听完若有所思,脑海里立即闪过一些东西,可时间紧迫来不及细想,只得匆匆记下,然后领着她往佛龛后望去,果然看到一间紧闭的斗柜。
他估算了下,斗柜大约在佛龛的左后方,郑陵说他记不清具体方位,倒是可以说的通,等到他将斗柜门拉开,便听得旁边的人又惊呼一声:“这不应该!”
微凉的月光,照出苏锦璃煞白的脸,漂亮的眸子瞪得浑圆,愣愣望着满柜子的书,喃喃道:“这斗柜里,明明是空的啊!”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躲进来时,周围根本摸不到任何东西,只有那把不知道是谁故意放在里面的匕。
为何这才短短几个时辰,斗柜里竟被塞了满满的藏书,根本没有空间容纳一个大活人。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除非……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出对方想说的:“凶手就是府里的人!”
沈心驰直觉这柜子还有蹊跷,立即将身子探进去搜寻,果然在柜门开关处,摸到一截青色的布条,明显是某人身上不小心被柜门夹掉的。
看来那布置斗柜之人还并未觉这处疏漏,沈心驰觉得这布料有些熟悉,还未来得及仔细端详,他们身后那扇本该关紧的房门,却又吱呀一声打开了……
两人倏地回头,竟看见郑府的大管事走进来,脸上写满了惊讶道:“都这个时辰了,沈大人还在查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