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星光模糊,灯光也模糊,模糊的灯影中逐渐现出站在我身边的人的轮廓,然后是整个人。烟灰色衬衫,黑长裤,微微俯身,神色有些憔悴,目光落在我脸上。
我们安静相对。
这是个什么梦?四肢百骸又开始疼痛,有一瞬间,我就要顾不上这些疼痛跳起来给他一个拥抱,管它是真是幻是现实还是又一个梦。谁说过有些事qíng现实里gan不了,梦里体验一下也不错?
可立刻我就想起来,就算是个梦,只要出现这个人,我就要小心翼翼,半点儿大意不得。我会把他给吓跑。
我告诫自己,聂非非,想对他说的那些话,就算在梦里,你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说。
无论是梦还是现实,唯一安全的只有一句话。
他开口叫我的名字:&1dquo;非非。”
我将手藏在衬衫袖子里用力握住,我说:&1dquo;真巧,怎么在这里遇到你?聂亦,你最近好吗?”
海1ang拍上沙滩,风将人群的喧闹远远chuī走,他没有回答。好一会儿,他开口问我:&1dquo;你呢,你好吗?”
我点头:&1dquo;很好啊,你好不好?”
他看着我,许久,道:&1dquo;我也很好。”
我笑了笑:&1dquo;嗯,我想也是。”
有五秒的安静,那之间又一轮海chao扑上海岸,他说:&1dquo;你没有想过我会过得不好。”那是个陈述句。
我就思考了一会儿。我觉得我是醉了,整个人晕乎乎的,明明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还觉得飘,可就算这样居然还能思考。
我想说,聂亦,我去看过你,所以知道你过得很好。可能简兮的确是个不够好的例子,让我一度以为所有人对你的爱都包含索取。我想给你无私纯粹的爱,就像父母对孩子,我想为你创造一个幸福的家庭,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自负地以为只有我才能做到。但到玉琮山之后我才现,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爱你。就算我们分开,你依然能为自己找到合适的家人。离开玉琮山时,我其实很放心。
这些当然不能说出口。
我单手枕着头,跟他说:&1dquo;因为我知道&he11ip;&he11ip;”
他说:&1dquo;知道什么?”
我笑了一下,说:&1dquo;知道总有人比我更适合你,她会让你幸福,成为你的家人。”
良久,海风送来他的声音:&1dquo;这就是你整理后的结果吗,非非?”
星光有点儿刺眼,我就闭上了眼睛。我说:&1dquo;是啊,你会遇到一个更正确的人,我也会。”
1o。
早起头疼,还渴。记忆从昨晚谢明天跑过来找我说话开始断片,愣没想起后来又生了什么。
我在小吧台跟前站了老半天,觉得既然想不起来,那可能是不太重要,就释然地给自己倒了杯柳橙汁,边喝边推开落地窗,又推开落地窗外边挡光的乌木门。
被拦在门外的阳光立刻扑进来。
这就是热带,虽然只是被棕榈叶割碎的晨光,依然热烈慡朗。
阳台两边各立了根装饰用的乌木柱子,我靠着柱子chuī风醒神,眼看装橙汁的玻璃杯就要见底,突然听到有响动从隔壁阳台传过来。这家酒店修在海岬上的这排套房设计得很有,阳台与阳台之间并没有全然封闭,只用深色大理石砌出一个半身的小花台进行分隔。下意识朝声源转头,目光正撞上在小花台对面倚着半扇乌木门仰头喘息的erin。
那是许书然的套房,伏在她颈间亲吻的男人当然不做他想。料是两人靠着落地窗亲热,不知谁qíng动处一个失手推开了拉门。
erin也看到了我。那双漾着水波的黑眼睛里先是浮出一点儿吃惊,而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轻佻地和我比了个口型,一边单手抚弄许书然的耳垂一边偏头向他索吻。
其实我没看懂她那口型是什么意思,料定是一种挑衅,但这种场合理会她的挑衅没意思。
我把最后一口橙汁喝完,端着空玻璃杯就打算回避。结果一回头撞到柱子,杯子也顺势落到地上,咚一声好大动静。
余光里看到许书然蓦地转身,脸上混杂着恍惚和诧异:&1dquo;&he11ip;&he11ip;你在这儿?”
我一手扶着柱子一手捂住额头,忍痛&1dquo;嗯”了一声,还忍痛跟他道了个歉,我说:&1dquo;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了,不过我先来,你们后到。”话罢指了指地上的玻璃杯。
许书然不愧是声名在外的学院派花花公子,目光从地上的玻璃杯移回我额头时,表qíng已经完全自然:&1dquo;撞到头了?你等等,我这里有急救箱。”还没来得及婉拒,他人已经回房。
erin使劲瞪我,但此时伊人唇色妩媚眼波柔软,本就漂亮的一张脸简直艳丽得没边,瞪着人反而有种别样的娇嗔意味,一点儿也不觉得讨厌,我就多看了两眼。erin怒视我:&1dquo;看什么看?”
我笑:&1dquo;脑子有点儿撞坏了,觉得你还挺好看的。”
她走近两步,半身都靠住狭窄的小花台,从上到下打量我一遍:&1dquo;聂非非,你还真是有脸继续待这儿。”她压低声音冷笑:&1dquo;给你拿个急救箱就让你觉得自己特别了?不好意思,书然人好对谁都那样,要因为这个你就不值钱地自己缠上来,后悔的&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