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见她吃个饭那么费劲,他方真正注意到了。
方老伯爷那边等着服侍,方寒霄没时间等她慢慢吃完,伸手把她饭碗拿开了点,示意她转过来。
莹月正吃得聚精会神——她不敢走神,一松懈很容易不小心磨到伤处,忽然碗没了,呆呆地举着木箸转头,嘴巴还微张着。
方寒霄在桌上写:张嘴。
莹月回过神,眨了下眼,没张,反而警惕地把嘴巴闭紧了。
吃着饭呢,干嘛叫她张嘴,太奇怪了,也不好看。
方寒霄赶时间,没空跟她细说,手掌伸过来,直接掐着她粉白的脸颊迫着她张嘴。
莹月:&1dquo;&he11ip;&he11ip;呃!”
她傻了,还没有人这么对待过她,不但嘴巴张圆了,两个眼睛也瞪得圆圆的,整个人都是惊呆的了状态。
方寒霄还不满意,指尖加了把劲,让她把嘴巴再张大点。
莹月终于反应过来了,窘迫得头顶都要冒起烟来,嘤嘤地在他手里挣扎,同时努力往身后的椅子里缩,想躲开他。
闹什么。
方寒霄眯了眯眼。
他不松手,同时另一只手想划写解释,但莹月只是挣扎,根本不往桌面上看,还是旁边侍立的玉簪忽然间明白过来,忙道:&1dquo;姑——大奶奶,大爷是想看看你的伤口,你别动,叫大爷看看,若还要用药,好请大夫过来,可别耽误了。”
莹月缩在椅子里顿住。
她昨天浑水摸鱼骗到过一碗药喝,但当时情况乱,王大夫只是说后面要好好养着,是不是还需要吃药,他没有明确表示,如果要,她却没有,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自己养着,养不好,以后说话真变成了大舌头,可就糟了。
为大舌头的阴影笼罩着,莹月终于不动了。
但光不动也不行,方寒霄掐在她腮帮上的一根手指点了点,催促示意着她把舌头伸出来。
大舌头大舌头大舌头——
莹月冒着烟,乌长的眼睫颤动着,努力鼓励(吓唬)着自己,终于把舌头吐出来了一截,自我感觉傻出天际。
她心里乃至于埋怨起自己来——撞到头也好呀,为什么偏偏是咬舌呢!
她的咬伤在舌面左侧,血是已经不流了,但伤痕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十分鲜明的一道血印,血印周围的舌肉微微肿起,有一点点糜烂,因伤在嘴里,时时有口水润着,并不腌臜,看去只是十分可怜。
方寒霄看清了,终于松了手。
莹月往后一仰,忙两只手一齐把嘴巴捂住。
方寒霄没再做什么,站起来往外走。
玉簪想起来,赶着拦了一拦:&1dquo;大爷留步。”
转身匆匆去把收在空荡紫檀立橱的那个红包取了出来,双手呈给方寒霄道:&1dquo;这份礼太贵重了,大奶奶收受唯恐于理不合,想交与大爷保管。另外,婢子想问一问,大奶奶的嫁妆不知放在何处,大奶奶的衣物用具都在里面,房里没有这些,有些不太方便。”
方寒霄皱眉,目光往屋里扫了一扫——洪夫人连要给他的通房都配齐塞了来,他以为经过这么一天,嫁妆也该送进房来了,不想竟是没有。
——这其实不奇怪,他都不把莹月放在心上,洪夫人难道还会真心替她考虑不成,所作所为,不过只从各自利益出罢了。
他看了莹月一眼,她背朝着他,娇小纤瘦的身子被椅背挡了大半,露出来的确实是昨天那一袭旧嫁衣,他只是不留心,此刻想起便也记得清楚,她襟前应该还有着脏污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