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却喃喃道:&1dquo;父王是知道的,我母妃嫉妒成性,当年王妃有孕在身,她便买通宫婢医女,在安胎药中下慢性毒药,害得王妃娘娘早亡,害得大哥早死,荇也一直体弱多病,养在别院。她一贯如此恶毒,她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与儿臣无关啊!”
荇握紧了双手。
朝中众人鸦雀无声,他们不确定再继续听下去会不会惹起郑王大怒,虽然这些事,聪明灵通的高位臣子早已心如明镜。
芥神经质地望向四周的龙柱,他道:&1dquo;不对,大哥没有死,大哥没有死。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大公子伯清狠狠踢了芥一脚,芥又惶惑不安地闭上了嘴,望向了上位—郑王的眼中正闪过极度的痛苦和快意。
&1dquo;王侧妃谋害王妃一事,稍后孤亲审。”郑王有些疲倦地道。
&1dquo;为何现在不审?为何当年不审?您需要什么?物证还是人证?若要人证,我就是最大的人证!这些红从未消失!”季裔悲凉地望着他,大声道,&1dquo;母妃死前痛苦地呼喊着您的名字六个时辰,可是您却不去瞧她一眼,任她那样孤单地七窍流血而死。她抱着我,问我为什么,她抓着我的手,眼中的血泪好似河流一般,我担心那条河流干了,母妃便去了,我用巾帕不停地擦着她的眼泪,可是她依旧被人毒死了。她死不瞑目!”他指着荇道,&1dquo;荇甚至被强制送走,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我把那块巾帕埋在宫外的树下,我等着您问我母亲是否还留下什么遗物,我等着您忽有一日对我说,我思念王妃,我便把那块带着她的血的帕子给您看,告诉您,娘一点也不恨您,她不舍啊,那么不舍得离去,任凭血泪流干。可是,郑王殿下,您从未问过一句关于我娘的话,甚至任由王侧妃剜走我的心头肉,任由她欺辱我娘,任由她毒死我娘!”
郑王把御案上的奏折全部砸到了季裔脸上,咬牙冷声道:&1dquo;住嘴,你这妖孽没有资格唤阿湘娘!”
季裔哈哈大笑,无限凄凉道:&1dquo;对,我是红毛妖孽,我是养子季裔!”
荇心中一痛,却收敛神色,咬牙道:&1dquo;父王,请处置逆贼季裔和成芥,大哥伯清似与此事无关,还望父王明察秋毫!”
季裔一步步走到伯清面前,居高临下,一字一句道:&1dquo;你和芥不是一伙的吗?你不是受王侧妃和芥所托,来做荇身旁的细作,挑拨他同我之间的关系吗?你如何无罪,你同我一起造反,你甘做芥的走狗,我这反贼说你有罪,你怎能无罪?”
伯清恐惧地望着他,道:&1dquo;你疯了,季裔,世人皆知我同世子手足情深,又怎会去密谋与你等害他?”
季裔大笑道:&1dquo;天信你,我不信。”
他们把一个个细作安插在他的府上,他也一一还击。
伯清看着荇质疑的眼神,咬牙对郑王道:&1dquo;季裔一派胡言,毫无证据,诋毁儿臣,请父王还儿臣公道!”
季裔的手却瞬间放在了伯清的胸前,他眼中充满疯狂的光芒,&1dquo;杀你罢了,何须证据?”
语毕,他手鼓如擂,一捶重击,伯清僵直了身子,眼睛瞪着季裔,闷哼一声,直直倒在了地上。
群臣哗然,大惊失色。医官赶来,打开伯清胸前的衣衫,摇摇头,惊惶十分道:&1dquo;大公子五脏俱已碎裂,无法复生。”
荇倒退了几步,直直看着季裔。季裔朝着荇走去,眼眸中充满着复杂的说不出的温情。
郑王大喝道:&1dquo;保护世子,莫让这妖孽靠近!”
弓箭手团团围住了季裔,他却依旧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锁链,步履蹒跚,艰难地朝着荇走去。
他听不见他的父王口中说着什么,亦听不见福太傅说些什么。他此生匆匆而来,又要匆匆而去,最后一刻,他得赶去同阿荇说最后一句话。
不知是谁双目眯起,瞄准了季裔,放出了第一支箭。所有的箭支亦瞬间离弦。
&1dquo;不!”荇忽然怔住了,颤抖着,忽然大声开口,可声音却被箭气破空时的声音盖过。
季裔直直看着荇,却忽然跪倒在地。他背上中了许多支箭,口中吐出了鲜血。
荇眼中带泪,问季裔:&1dquo;你想说什么?”
季裔看着他,染了血的手从衣袖中颤抖着掏出一块巾帕,递给他,微笑道:&1dquo;阿荇,我把害你的人全杀死啦。以后,你要好好当世子,当王。娘教我好好守护你,我为人粗鲁愚笨,只能做到如此。日后,便全靠你自己了。”
他一直想着辅助阿荇,日后做荇的大将军,可是,荇不相信;他折出凤尾牡丹,悉心做出千花万艳,愿倾尽全力缔造盛世,把王位拱手予他,荇依旧不信。
他说:&1dquo;请不要忘了娘。你我生而红,本不是娘的错。要做妖孽,我自己一人做。阿荇是王,天生的王。”
郑王妃湘怀孕时被人下毒,拼了命生的孩儿却是红。她痛不欲生,郑王把那小小的孩子锁进了宫殿,对外宣称早夭。他接连收养了三个儿子,才敢以养子的名义把大王子放出。王妃因着郑王殿下的爱,满怀期待,不顾受损的身体,又生了第二个儿子。
又一个红的孩子。
季裔眼睛明亮,望着他,干笑了笑,凄凉地低声道:&1dquo;你与父王这般设计陷害我,要杀掉我这个妖孽,我虽恨你,却无法怪你。前些日子,我救了未死的太子成婴,若他日后得势,你可求他,饶你一命。”
那一千禁卫,若无郑王旨意,如何能毫无征兆地围攻郑王宫?他的爹爹嫌他这个妖孽知道得太多,嫌他一头红竟是嫡长子,嫌他碍着了荇的路,若不杀掉,如他先前供词,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