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
易家老宅。
易隋走进父亲的书房。
易爸爸手持毛笔,在宣纸上落笔,并未抬头。
“跪下。”
他语气如常,不怒自威。
距离书桌一米的复古印花地毯,易隋跪下了。
“身为我的儿子,我以为你足够成熟,看来是我错了,”
易爸爸笔走龙蛇,写完一个字,接着写第二个,“你让我们给你时间,请求你母亲不要去打扰林烟……”
提笔。
手一抛,宣纸飘落。
那双上位者矍铄锋利的眼睛,威严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儿子,“这就是你对我和你母亲的回报?!”
视线下压,“孝义”
两个字扎入眼瞳。
洁白的纸,浓黑的字,笔力雄劲,如一记审判锤敲在易隋心头。
“易家除了我,还有芙芙!”
他固执地开口,垂在身侧的手收紧,抬头,看着自己父亲冷肃的面容,沉声说,“请父亲成全!”
……
从易家老宅回到君岳府。
易隋撑着伞站在冷冽寒风中,望着16o1客厅窗户的方向。
从晚上八点到十一点。
落了雪的冬夜黑沉得如同吞噬万物的黑洞,而那盏灯始终亮着。
易隋知道,林烟在等他。
但,用强硬手段逼迫一个女人去流产,他不是土匪,他做不出。
以及……
易隋原以为两年前是他最难的时候,最近一个月才真正尝到了难的滋味。
为难、挣扎。
舍不得他的小丫头。
想一下都心痛到呼吸困难。
一次又一次不可避免想到自己的残缺,害怕让她受委屈,害怕终有一天被她嫌弃,万一她以后又想要孩子了……
“烟烟,我该怎么做……”
紧握伞柄的手青筋浮起,易隋低声喃喃,苍白,无助。
门开的滴滴声传来,林烟从换鞋凳弹起,易隋带着寒气进屋,脸色有些白,林烟猜想他是冻着了,小声叫他,“隋哥……”
她习惯性伸手。
伸到一半怯怯收回。
他已经,不需要她为他拿衣服了。
兰亭阁那顿饭仿佛一场告别,他背着她从餐厅门口到停车场,她搂着他脖子说话时的亲密犹如镜花水月,一觉醒来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