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都没来看我,是不是还怪着我?”
跟宋家要联姻的事闹得满城风雨,顾青山以为他是为这事才一直不来看他,到底也是伤心。
顾逢晟摇摇头,“不是。”
“宋家那边我都派人去解释了,男未婚女未嫁,就当是个流言,你犯不着再动气。”
顾青山知道答非所问,直接解释。
可这句话,却突然触到了顾逢晟心底拧巴的一股劲,他当即反对出口。
“我哪敢动气,我的一切都是爷爷给的,哪容我有半点想法?”
律师是个中年男子,跟集团那些股东看起来年龄差不多,自始至终站在一旁从未多说一句。
“逢晟啊,爷爷纵使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我那都是为了你,今天幸亏你来了,我也还命大,没被阎王爷收去,不管你愿不愿意,有些事总得交代于你。”
顾青山气息不稳,没说一句就要缓一小会,说完这段话后再也没有力气,半靠在病床上,抬手示意律师可以开口。
深蓝色文件夹被打开,律师一字一句道:
“兹证明,顾青山,生于1937年8月8日,现住于京平市西江区拢玉别墅一号,于2oo8年1o月1日立下遗嘱,遗嘱内容具体如下……”
顾逢晟头皮麻,上前阻止他继续开口,想要夺过遗嘱让顾青山收好,可那律师是一副早就料到了的神情,直接摊开文件,将里面的内容直接放在他眼前。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本人名下占股百分之七十的华清集团有限公司及附属所有分公司的股份由长孙顾逢晟继承,名下十五套房产由顾若清继承,寿泉路熙山四合院及佟山别墅房产由顾逢晟继承,其他人不得对此提出主张,任何人无权过问。
他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百感交集。
顾逢晟甚至想到,自己那年刚从商学院毕业,进入集团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几次三番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更是直接撤职让他从头做起。
如今再想,好像已经是前尘旧事。
看看遗嘱写好的时间,正是他刚进入集团的那段日子,顾逢晟对一切丧失希望,也是那段时间,他离开自己热爱的外语,转身投入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接触也不了解的行业,还要学着在觥筹交错时谈成项目,那时候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在下雨。
可却很难想象,顾青山已经在那时候就决定好要将公司交给他了。
他看着那张纸呆,“我记得您从前说过,我没有经商天分,华清在我手里会毁于一旦。”
赞美的话很难记住,可直戳心窝的话一辈子都能记得,就算是再亲的人,也都很难保证不在某些时候伤过彼此。
对顾逢晟而言,自己成长路上顾青山的每一声叹息,都曾让他无数次怀疑自己,如今是雨过天晴,可那些伤害没有随着时间渐渐消去。
“这也怪我,对你期望过高,总是拿着你父亲的标准去要求你,却忘了你不是他,没有像他那样在商学院读了六年之久,其实你很聪明,华清现在你做的很好,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若我明天就撒腿去世,我是放心的。”
顾逢晟很像他父亲,长相到性格都几乎一模一样,这些年来,顾青山每每面对他,心里想起来的总是他的父亲,毋庸置疑,顾青山最爱的只是顾逢晟的父亲,他只是下意识把他当成一个影子,去培养,去塑造,直到雕刻成一个几乎相像的替代品来以此慰藉自己早年失孤的痛楚。
顾逢晟是谁,他不那么在乎。
也是,一个从小没被养在他身边长大的孙子,能有多少感情呢?
第37章从此以后,我是你的盔甲
病房内安静了许久,律师交代完遗嘱所有内容后将文件递到顾逢晟手上,他心里很乱,这封文件犹如盖棺定论,直接将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换算上了价值。
顾青山只不过是在竭力培养一个接班人,不是长辈对晚辈的美好期许,他只是为了华清的未来考虑,没了这层血缘,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眼前这张薄薄的纸,几乎买断了他的后半生。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似乎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人生路途遥远,他一直在一条路上幽暗独行,始终望不见前路。
吃了药,顾青山总算想起门外的顾若清。
在他心中,对这个女儿始终怀有一丝愧疚,顾若清当年婚姻不幸生了场大病,究其源头也是因为顾青山包办婚姻的下场,为这,他才在遗嘱里留了许多钱财和房产给这个唯一的女儿。
公司的事她虽然插不上手,可手里有钱日后也能过得自在。只要顾逢晟他们两个互相辅助,那华清自然越来越好。
顾若清一进门瞧见屋内的形式,已经知道了老爷子是在交代后事,走到病床前,低头掩面流泪。
顾青山见她伤心,也料到了医生肯定在外面说了他现在的情况,于是也顾不上去看从方才到现在都一言不的顾逢晟,直接开口跟顾若清说想回家住一阵子。
生命的最后尽头,他想自在快乐的在家里,而不是四周白的医院病房。
“若清,我只有你和逢晟两个亲人了,如今我已经时日不多,我希望今后你好好照顾逢晟,你们姑侄俩互相依仗,把华清经营的更好。”
顾青山的话别有深意,目光更是直接指向了顾逢晟,这两句话虽然简短,可话里话外都是要他们两个好好相处,务必要念着对方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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