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御史不为所动,冷笑一声道:“一是一,二是二,肃王殿下战功赫赫与他此番勾结长公主在猎场行刺是两码事,若是只因战功便可轻易放过,那我大梁子民是不是都可以随意行刺,反正人人都为王朝的建设出过力!”
定国公听见这话也添油加醋道:“正是如此,既然是在沙场上用血肉之躯努力拼搏后获得的功勋,理应更加珍惜自己这份来之不易的荣誉才是,被长公主胁迫是一回事,但肃王殿下不该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啊!”
谢无妄也没吭声,只是安静地听着周围大臣们争执不断的声音,抬眸时正好看见最前方的苏相此刻正气定神闲地与太傅辩驳此事。
皇帝也被他们吵得烦不胜烦,在听了一阵子后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开口道:“诸位爱卿说得都有道理,肃王的事情朕还需考虑一番,至于长公主……”
殿内终于安静下来,片刻后皇帝终于道:“至于长公主,便按照都察院御史的建议从严处理吧——褫夺长公主的封号,杖刑十棍,将长公主送去江南封地永生不得入京。”
*
“你说说,好端端的夏狩怎么会生这种事情啊,本宫当时都快被吓死了。”
皇后长叹了一口气,抿了口茶后接着问,“谢指挥如今状况如何,受了那么重的伤可得好好休息才是。”
涂幼安神情中露出几分后怕,声音也微微颤:“最近是好了许多,但那日的场面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害怕,胸腹处那么深的一个洞,甚至都能看见里面跳动的脏器,我真的……”
剩下的话涂幼安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拿起手帕擦了擦眼尾的泪水。
果不其然,皇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再次抬起杯子抿了口茶水,压了压恶心的感觉后才开口安慰:“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想来也是谢指挥命大,此番重伤实在是遭了大罪,也不知道那肃王怎会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心寒啊。”
涂幼安配合地点了点头,擦掉眼泪后道:“是啊,臣妇也实在是想不通肃王为何非要对我夫君动手,那日若不是苏相为夫君说话,只怕陛下……”
话没有说完,却足以让皇后胡思乱想,她皱了皱眉后问道:“陛下那日说了什么?”
涂幼安并没有立刻接话,只是有些害怕地看了眼皇后,尔后又不安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站着地宫女,随后垂下头揪着手里的帕子不肯多言,皇后见状连忙让周围人都退下去,除了自己的心腹外殿内便只有她们二人。
“好孩子,有什么委屈同我说就是。”
皇后的语气变得十分亲切,“本宫虽然不如贵妃家世好,可到底也是皇后,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大胆说出来便是。”
听见这话涂幼安咬了咬唇,似乎看起来十分为难,皇后便又耐着性子劝慰了几句,过了好半天涂幼安好似终于下定决心,看向皇后,语气里带着些许苦涩:“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的,毕竟肃王殿下是陛下的长子,便是心软不愿追究责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是臣妇没有想到这一层……”
不愿追究责任……
皇后听见这几个字后脸色也变得凝重了几分,她偏头给站在一旁的婢女递了个眼神,随后那名婢女便离开宫殿。
涂幼安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这个动作,只是委委屈屈地捏着帕子默默垂泪,眼睛通红鼻音也越来越重:“而且贵妃和太傅也一直送礼想要我们不要追究,我们虽然咽不下这口气但陛下都不愿追究又能怎么办呢……”
皇后越听脸色越差,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后便频频看向门口,那心腹没过一会儿便回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皇后的神情差一点就绷不住。
涂幼安见状便也没有继续哭哭啼啼,擦了擦眼泪后望向窗外,随后不好意思地看向皇后,语气里满是乖顺:“是臣妇没能控制好情绪,还望皇后娘娘不要介怀,臣妇只是太委屈了……”
“无妨。”
皇后压住心底的不安,努力挂起一个亲切的笑容道,“这件事情到底是你们夫妇受了委屈,便是抱怨几句也是应当的,本宫怎会因为这些事情心生芥蒂呢。”
两个人又假情假意的寒暄了几句,涂幼安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便起身向皇后辞别,待走出皇后宫殿的院落外在长廊中撞上了下朝的端王。
她双眼通红,眼睫上还挂着未曾擦去的泪珠,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端王下意识抬手擦去涂幼安眼尾的泪痕。
做完这个动作后两个人皆是一怔,涂幼安完全没有预料到端王会突然做出这个动作,一时没来得及躲闪,待反应过来后微微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个人的距离,神情中满是不解,眼神里也多了几分防备。
端王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十分自然地收到身后,他面带歉意,十分真挚地向涂幼安道歉:“抱歉,方才一瞬间只以为幼安妹妹还是当年那个不过几岁的小姑娘,一时之间忘记了分寸,是我的不对。”
幼时端王确实这样哄过自己,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涂幼安便也没有继续深想,点了点头后便准备离开,只是刚转身就被端王喊住。
“今日早朝时看父皇的态度似乎是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置大哥。”
端王苦笑了一下,“其实父皇对亲人一直都很心软。”
涂幼安对这点心知肚明,但面上还是露出几分难过之色,很快便听见端王接着道:“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尽力而为,不会让谢,妹夫平白无故遭受这些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