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即便不比京都裡頭的高門顯貴,但在這等地方,也能稱得上是金尊玉貴了。雖然他們並非紈絝子弟,可這些風月事,知曉也是再正常不過。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屋子裡頭通房丫鬟多少都有幾個,若看上什麼心儀的女子,抬回家當小妾也不是不行。
張成湖明白了林宿簡的心思後,將這幾日查到的東西同他說了,他道:「她先前好像是從別的鎮上搬過來的,家裡頭窮得不行,無父無母,什麼親戚都沒有,就和一個當道士的爺爺相依為命。不過她也挺倒霉的,前幾個月,她爺爺剛去世,又是只剩她一個人了。」
張成湖的父親是太原府的知府,他想要查溫楚的事情自然是易如反掌。
林宿簡抬眉問道:「就只剩她一個人?家中沒有別人了?」
「是啊,怎麼?還能有什麼人。」
林宿簡默了聲,他起先還只當宋喻生是溫楚的兄長,可如此聽著,顯然不是這樣的關係。孤男寡女,共處一屋。
想到這裡,他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了。
張成湖沒注意到林宿簡的表情變化,還在看著不遠處的溫楚,他道:「生得確實不錯,她這樣的相貌,一個人在村子裡頭少不得要受人欺負的。誒,你若是真喜歡,收回家就是了,躡手躡腳,在這裡偷看人家做什麼呢?」
林宿簡瞥了他一眼,「她若是不願意呢?」
「為何不願?跟了你好歹也能吃穿不愁了,比她如今這樣可是好上太多了。她一個女子在外頭擺攤算命,真不怕以後被人尋麻煩?再說,真是不願,你爹那麼大的本事,你還怕她跟不了你?」
林宿簡收回了扇子,敲了他一下,「有些人不是能強奪的,你怎麼動不動就要搶人。先循循圖之,若是不成,再論。」
「管她能不能的呢,你不過是圖她的相貌,還管人願不願意作甚。」
林宿簡回譏道:「那照你這麼說,怎麼不去把你的月娘直接搶回家呢?」
張成湖急道:「這不一樣,我是真的喜歡月娘。月娘心氣高,若不是我說能娶她,當初她不會願意跟我的。」
「那你還不是騙她了。」林宿簡涼涼頂道。
當初兩人恩愛情濃之時,張成湖說好了娶她為妻,得到了人的身子後卻又根本做不到當初的承諾。知府家的人怎麼可能會同意一個青樓裡頭的女子進門,不管她之前干不乾淨,貞潔在又不在,就是不行,如何都不行。
張成湖瞧不起溫楚,他的家人亦是瞧不起他的心上人。
誰也沒得好說誰。
張成湖說不過林宿簡,氣得瞥過了頭去看向了窗外,不再看他,他道:「我好心給你提意見,你不願意聽便罷了,何苦這般挖苦我。」
「狗屁意見。」
張成湖聽到了林宿簡的這聲嘀咕,當即就想要發作,結果眼睛瞥到溫楚那邊好像是出了什麼事情,哪裡還想起來頂嘴,頭都伸出了窗外。
溫楚本來好好地再給人看相,不曉得哪裡出來了兩個穿著褐色短裝衙役,把客人驅散了開來。那些人見到衙門裡頭的人來尋事,一時之間也不敢多待,趕緊退到了一旁。
溫楚起先還不曉得是出了什麼事情,然而很快她看到了一旁的趙順就明白了。
趙順垂眉瞎腰,指著溫楚對那兩個衙役說道:「兩位大哥,就是她!她家中有個來路不明的人,也不知道是她從哪裡弄回來的,沒戶籍突然就住在了她的家中。當真是世風日下,傷風敗俗,一個女子如此做派行事,丟不丟臉!還要不要貞操!還有啊,那個男子可嚇人了,張口閉口就是打打殺殺,大哥們!你們一定要把這些來路不明的人給抓起來啊!」
趙順昨夜回去之後,越想越是生氣,那個男子生得分明也不是那麼窮凶極惡之徒,他昨天怎麼就被他給唬住了呢?他實在是咽不下那口氣,今日醒來之後,告訴自己那人昨天不過是在裝神弄鬼罷了,生得就是一副柔弱書生模樣,還怕他不成?!
他知道那男子是被溫楚撿回家的,來路不明,於是今早拿定了主意之後就到了鎮上,直接把人舉報到知縣衙門裡頭,最好把他們兩個都抓起來!
這樣想著,趙順臉上溢出止不住的得意。
溫楚看著趙順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氣得咬牙。本朝素來對戶籍管得嚴格,如今像是宋喻生這樣莫名其妙住在溫楚的家中,後又被趙順這樣添油加醋紛說,此事想來必不能夠簡單善了。
那兩個衙役面容嚴肅,其中一人對溫楚問道:「小道士,這人說的話可是當真,你家中有個來路不明的男人?」
溫楚還沒開口,另外一人補充道:「坦白交代,這些事情我們能想辦法核實,若是撒謊,更要嚴罰!」
溫楚嘆了口氣,知道是躲不掉了,她說道:「兩位大哥,我們真的是良民啊,家中那位小郎君,不過是受了傷,在家中暫住養傷,不是來路不明啊!若是傷好了之後,他很快就會歸家的。大哥莫要被小人誆騙啊!」
溫楚口中的小人,說的自然是趙順了。
像趙順這樣的人,最是噁心,跟個狗皮膏藥一樣,只要是被他盯上了,甩都甩不掉了。
「小人?你說誰是小人!大哥,你們莫要被她的外表欺騙了,這小娘子生得白白淨淨,心肝卻最是歹毒了!」
溫楚也不受這氣,直接罵道:「好啊,我生得白淨,便是心腸歹毒。難不成說,生成你這般賊頭鼠腦,尖嘴猴腮,那才能叫心地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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