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遭算是把那三個人得罪了個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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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楚和宋喻生因著方才那事一路無話,買了些吃食便往家裡頭走了。
月明星稀,回家的小路亮堂,又安靜,這個時節的夜風最是舒暢,但是怎麼也吹不散溫楚心中的愁緒。
她走在宋喻生的身後,聲音有些沉悶,「你方才不應該這樣的,有什麼話咱們可以好好說的啊。」
她這話聽著別有埋怨的滋味在裡頭,宋喻生嘴唇緊抿,良久過後,開口問道:「所以,你願意和他們去。現在是在埋怨我?」
她現在這話不就是在埋怨自己阻止了她嗎?
宋喻生的聲音此刻帶著沁人的冷意,溫楚忙道:「我何曾埋怨你了啊!我只是想著出門在外,廣結良緣是好,你那樣就把他們得罪透了啊,他們在這裡都是頂尊貴的公子小姐,何曾受過這樣的氣,我是怕他們尋了麻煩。」
宋喻生是可以不用去怕得罪人,總歸他是國公府的世子爺,做事可以隨心所欲,但是溫楚不行啊,她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兒,在這世上和乞丐沒什麼兩樣。她不敢得罪人,也不能得罪人。
所以,在那個主簿叫她下跪之時,她會毫不猶豫的跪下,她這人向來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好聽了是識時務,說難聽了就是沒骨氣。
宋喻生重複道:「廣結良緣?」
那樣的人是算哪門子的良緣啊,溫楚是蠢還是如何,那樣明顯的心思都看不出來嗎。
宋喻生心緒向來平穩,這世上不太有東西能引起他的情緒波動。當初禮王發動叛亂,朝局上下震動,年僅十七歲的他在背後幫忙平息,也從來不會驚慌失措,惶惑不安;即便是後來連中三元,金榜題名之時,亦是毫無所覺,無悲無喜。
然而自從被溫楚撿回家之後,在這個鄉鎮之中,在那個破爛漏風的小屋子中,相處兩月,他總是會被她牽動思緒。
正如這一會,聽著她說這樣的話時,他心中又沒由來地生出來了一股煩躁。
溫楚轉過身面對宋喻生,她側身走著,嘴裡還在解釋,「你現在傷也好得差不多了,遲早是要回家的,你有家人,可是我沒有啊!我不能得罪人啊。即便我不想去吃,可吃一頓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又不能少一塊肉。他們一個知府兒子,一個按察使兒子,想要給人尋不痛快,不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嗎?」
溫楚話說得有些急切,一長串話下來,說得她胸膛起伏,氣都要順不上來了。
宋喻生扭過頭去,看著身側的女子,她這會就像是一隻小麻雀,說起話來蹦蹦跳跳。
嘰嘰喳喳的聲音讓本來煩躁的心稍許平復。
宋喻生道:「你當真只是不想得罪他們?」
「不然呢?還能是為何。」
她有些不明白宋喻生這話的意思,宋喻生以為會是什麼啊?
他回過了頭,看向了別處,他道:「無事,有我在,你不用怕得罪他們。」
這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便覺得頗為自大狂妄,可若是宋喻生說的,確是沒由來地叫人心安。
夜晚寂靜,只有兩人走在路上的腳步聲。宋喻生突然開口問道:「我傷養好了,說不準何時就能回京。你,要同我一起嗎?」
溫楚有些不明白宋喻生這話的意思,她下意識地「嗯?」了一聲,語氣皆是疑惑。
她先前說是想去江南的啊,可不是京都啊。她跟他回京都作甚?
她急忙說道:「先前我說的是想要去江南那邊,不是京都啊。」
宋喻生忽地發出了一聲輕笑。
這個笑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又低又磁,帶著一股莫名的嘲弄。
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叫他不要丟下自己,如今便這樣恨不得早些和他脫開關係。
溫楚反應過來自己反應太過於劇烈,她道:「不是我不願意跟公子回,我這人生地不熟的,去了京都恐怕是要麻煩公子了。而且,我這人還是在鄉野之間待著舒服,去京都,實在是不合適啊。」
溫楚言辭懇切,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只希望,宋喻生不要再過多地糾纏了。
宋喻生聽到溫楚這話沉默了片刻,後故作委屈說道:「可是,楚娘不是說好了叫我不要丟下你嗎。」
他的嗓音輕柔,帶著些纏纏綿綿的埋怨之氣。
溫楚這時候悔得不行,只恨自己口無遮攔,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也不知道為何宋喻生就要死抓這件事情不放,實在是叫人難受。
宋喻生算是徹底看出來了她的不情不願,也不打算深究,只是說道:「那楚娘總得要和我去京都取錢不是嗎?」
這樣說來說去還是要去京都啊。
溫楚不想入京,這地方於她實在是有些不大美好的回憶。她方想要開口反駁,他家大業大的,還沒有個跑腿的下人不成?
宋喻生像是勘破了她腦中所想,淡淡說道:「這段時日實在叨擾麻煩,我自然是想要好好報答你的,可是銀錢太多,我不放心交給別人來送,還是楚娘跟我走上一趟吧。」
不放心交給別人來送,純屬是宋喻生胡謅。且不說他根本就不會把那些銀錢放在心上,更甚他的暗衛都是箇中高手,殺人都不帶眨眼的,送個錢能送丟得話,也不用活了。
銀錢很多。
溫楚一下子就被這幾個字吸引了注意,其他的什麼事都放不進心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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