靨娘將傘往他那邊再傾斜一點,繼續講道,「解決完事情我便餓了,想要去春江飯館吃點好吃的,半路遇到陳大姐跟陳小弟,陳小弟印堂處黑氣若隱若現,一看就是被妖邪纏上了。」
她從白三郎與素華的故事開始講起,絮絮叨叨講了一路,終於切入了正題,丹景小道士看著不遠處正氣書院的大門,默了默:「所以你才說來書院捉妖?」
「對啊,我故意把盧夫子氣走的,這樣便可尋個理由來書院,當然他也很可氣就是了。」
「為何不直接來探查?」丹景不懂,「以你的身手,進入書院並非難事。」
「不成不成,學堂這種地方,無正當理由不得擅闖。」
「若是闖了呢?」
「應該也沒事,但總覺得不行。」靨娘指指自己腦袋,「我記性不好,忘了許多事,但這條卻記得很清楚,所以應該很重要。」
兩人說話間來到書院門口站定,丹景看著緊閉的書院大門,輕聲問道:「裡面有妖嗎?」
靨娘眯起眼睛,面色陡然嚴肅起來,「……是我看走眼了,裡面不是妖,是魔。」
「魔?」
「人之假造為妖;物之性靈為精;人魂不散為鬼;天地乖氣,忽有非常為怪;神靈不正為邪;人心癲迷為魔;偏向異端為外道。1魔泛指一切邪念,可能是個小念頭,也可能是多年求而不得,魔由心生,想來是盧夫子壓抑多年,自詡懷才不遇,鬱郁不得志,這才入了魔障。」
靨娘盯著書院上空盤旋的魔炁,拍拍小道士肩膀,「走吧,進去看看。」
。
盧正回書院倒了杯涼茶,心中暗自生氣,那女娃娃信口雌黃,目無聖賢,實在不像話,若是他的學生,非得好好打一頓戒尺不可。
他想著,不由得將手中烏木戒尺狠狠攥住,戒尺黑氣溢出,將他的手纏住後又像藤蔓般向上蔓延,沒入他心口。
「不像話,全都不像話!」盧正瞳仁縮了幾縮,頃刻間變成詭異的血紅色,他僵硬地轉身,嘴裡不斷低聲嚷著不像話不像話,一路手持戒尺衝進了講堂,揪住一個正在溫書的學生,兜頭打了下去。
學生們被關在書院多日,每日睜眼便要背書,稍有差錯便要挨打,早就被嚇得心神動搖,肝膽不足,眼下夫子又舉著戒尺闖進來,二話不說便打,頓時所有人都被嚇住了,蒼白著臉不敢抬頭,大氣不敢喘。
白澤琰是齊州知府白從章獨子,因著這層關係,他鮮少受到責罰,再加上少年氣性,見夫子不由分說便毆打學生,忍不住起身上前理論。
「學生未有犯錯,夫子怎可說打便打?」他說著伸手鉗住盧正手腕,這才發覺事情不對,只見盧夫子瞳仁血紅,儼然已經瘋癲,而他手中那把向來不離身的烏木戒尺也不再是平時的樣子,尺身黑中泛紅,隱隱有血光之氣冒出,看上去十分詭異。
他頓時嚇得鬆了手,後退幾步朝著噤若寒蟬的同窗們大喊道:「夫子不對勁,大家快跑!」
沒有人回應他,所有人都端正坐在自己位置上讀著書,平日裡悅耳的朗朗書聲如今卻如魔音般,直直穿透耳膜,令他腦海一片空白,鈍痛不已。
「你、你在做什麼?」
白澤琰捂著頭,陣陣劇痛中只看到盧正詭異一笑,將戒尺拋向空中,戒尺升空轉了幾圈,陡然間光芒大盛,血紅色的光如帷幔般將整個講堂罩了起來。
第13章
靨娘與丹景兩人提著食盒在書院門口敲了半天,無人來應。
「未時不到,書院怎的無人應門?而且偌大個書院一點響動也無。」丹景道,「看來當真是有魔物作祟。」
靨娘伸手捏捏他髮髻,稱讚道:「小道長真聰明!」
丹景無奈,拍開靨娘的手:「現下應當如何?」
「嗯——翻牆。」
「翻牆?」
靨娘點頭,指指書院:「這裡面魔炁沖天,看來魔物已經小有所成,但究竟到何種境界,尚需進去一探。」
「那也無需翻牆啊。」丹景不明白,「莫說此門未鎖,就算鎖了也攔不住你。」
「不是我翻,是小道長你翻。」靨娘笑著眨眨眼,「此乃書院,我要遵守非請勿入的規矩。」
見丹景不理,她又以手扶額做哀傷狀,「唉,可憐我往事盡忘,只留得這支離破碎一絲記憶,小道長是修行之人,當存悲憫之心,不會連這點小事都不能成全我吧……」
丹景被她堵得沒話,認命地尋了個無人之處翻進去,在裡面正經說了句「靨娘子請進」,打開了書院大門。
書院內甚為雅致,綠竹如茵,花草綠,兩排校舍錯落有致,青石板鋪就的小路筆直向前,盡頭是一間叫做『苦讀齋』的講堂。
靨娘一眼便看到洶湧的魔炁自講堂門窗縫裡不斷溢出,有些沿著牆根檐下蔓延,有些觸到陽光的便消散不見。
「果然已經小成氣候。」她疾步向前,「小道長,跟好我!」
門半開著,能看到裡面光景,只見盧正負手站在講台上,還是穿的中午那件青色襴衫,髮髻有些散亂。
他站在一團黑霧中看不清面部,只聽得偶爾幾聲呵斥,聲色俱厲,咬牙切齒:「玉不琢,不成器,給我狠狠地打,狠狠地打!」
靨娘在半開的門上輕敲幾下,邁步進去:「盧夫子,我是四時小館的夥計,來給您送飯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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