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中透出的那抹严厉气息,冰冷得冻人,萧云灏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心中立马生出一丝波澜,父王为何如此说话?
萧岁寒跟随当今柴皇上,南征北战,见惯了世间太多背信弃义、卖主求荣之徒之事,对人性善变颇有体会,人性向来幽暗晦涩,如一眼望不尽的深井,他根本就不相信人性。
“父王,您应该放心,他们都是孩儿从幽云十六州收留的孤儿,他们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您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而我则是他们的亲哥哥。”
萧云灏如此一说,萧岁寒像是多少有些放心了,一直紧绷着的脸松弛下来,面色也温和了许多。
萧岁寒指指桌子旁边偏座,让自己儿子坐下。
萧云灏顺从之。
此时,萧岁寒眉毛微动,嘴角抽搐一下,一种不太好形容的神色从他那双隐含着深意的眸中闪过。
“灏儿,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萧云灏脸上出现若有所思的神色,思虑片刻后,难以置信的表情之中,依旧带着几分茫然与局促。
“父王,孩儿实在没想明白,在这大周国,有什么势力竟然敢招惹我们萧家?招惹幽州王?”
“在当朝,皇族妫家为不可小觑的一股势力。这股势力遍布朝野上下和京城内外,朝廷六部九卿大多为妫家人所把持,但吏部、兵部、户部、刑部四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却是我们萧家人。妫家暗地里一直小动作不断,总是想把吏户兵刑四部尚书换成他们的人,但一直也是天不遂人意,人不遂天意。还有大越的姑苏氏家、大唐的李家、大蜀的孟家、大理的段家、大楚的项家等等,盘踞北方大契国南部、雄踞整个大契漠北地区的哈苏、莫昆和耶律三大家族一直在蠢蠢欲动。如若不是他们忌惮萧家二十万视死如归的将士,可能我刚才说的这些人早与我们兵戎相见了,战事再起。”
显然,萧岁寒说得郑重其事,神色依旧平静,但冰冷的眼神却变得有些凝重了。
此刻,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看似表面平静的朝堂之上,暗地里早已经暗流涌动了。尤其周遭邻国,各个觊觎大周国土地肥沃,早已经把虎视眈眈的鹰隼之眼瞄准大周国。
萧岁寒接着说道:“你大伯萧松柏任当朝宰相,统领百官,文臣中已是极致。为父是幽州王,是统领北方十六州、大周国整个朔北地区的兵马大元帅,麾下有英勇善战的兵马二十万,异姓当王已是登顶。纵观整个朝野唯有萧家,我们萧家现在是权倾朝野,势力滔天,早已成为文武百官的眼中钉,肉中刺,暗自觊觎和诋毁我们萧家的奸佞小人数不胜数。如果不是圣上信任,可能我们早已经死了几个来回了。”
萧云灏怨气冲天,愤愤不平道:“柴皇帝夺得天下,你和我大伯出了大半力气。没有我们萧家军出生入死,舍身拼杀,光靠柴皇帝一己之力,若想夺得天下,恐怕得猴年马月,这原本就是我们萧家应该得的。”
萧云灏话语中露出理应如此的意思,这是一种能要了人命却不知道为何的思想,伴在君侧,哪儿来的那么多“理应如此”
?
“灏儿,休得胡言乱语。”
萧岁寒目光严峻,面露愠色,举手点着自己的大儿子,“你现在已经是帅府的偏将军,怎么说话还这么没深没浅。如果此话传到圣上耳朵里,会给我们萧家招来杀身之祸。切记,以后类似这种大不敬之语切莫滑出口中。”
说着,萧岁寒起身,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双手相握,对着空中抖动两下。
“正是当今圣上认为我们萧家忠勇爱国,战绩卓着,才给我们如此大的殊荣,我们萧家应该知道感恩戴德,而不是理所当然地一味索取,一切都是圣上所赐。否则,对不起那些抛颅洒血、为国捐躯的无数将士。”
萧云灏眼见父王面带不悦,没有再往下说,只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以便缓解脸上的窘色。
帅帐内有了片刻的宁静。
父子两人都没有说话,像是各自思虑心里想的事情。
最终,还是儿子忍不住打破了先前的宁静。
“父王,您心中有具体嫌疑目标了吗?”
“只有先确定下来这场阴谋的对象是谁,我才能确定嫌疑目标。”
萧岁寒那平淡的语气,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仿佛他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可实际上,他心底警惕得很,远隔千里才有的尖利青石突然出现在他的幽州大军军营附近,绝非偶然。
萧云灏很不理解地看着父亲,原本平静的眼神流露出一抹惊讶。
“难道阴谋不是针对我二弟?”
“为什么是他?”
似乎萧岁寒迟疑了一下。
“或许是你,或许是我。要不是那天你我临时缺席,可能踩中尖利碎石的就是你我骑的马匹了,那后果如果出现,将会是什么局面?”
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似乎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父亲慢条斯理说的话却令儿子无比惊愕。
“父王,难道阴谋的目标是我们父子,弟弟摔伤只是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