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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页(第1页)

  封野深邃而明亮的瞳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燕思空的眼睛,羽睫微微颤抖,竟是显出几分无辜之态。

  燕思空加重了语气:&1dquo;放开我。”

  封野撇了撇嘴,失望地放开他,从床上爬了起来。

  燕思空翻身下了床,整了整衣襟,若无其事道:&1dquo;起来吃饭吧。”

  燕府简朴,早饭自然也丰盛不到哪儿去,两碗清粥,三碟小菜,四个肉包,就是桌上的全部。

  封野并不在意,高兴地做了起来,提鼻子一嗅:&1dquo;嗯,很香啊。”

  &1dquo;快吃吧,不然放凉了。”

  封野拿起一个白胖的、冒着热气的包子,大大咬了一口:&1dquo;嗯,这包子真好吃,有点像&he11ip;&he11ip;你小时候带我吃过的张瞎子的包子。”

  燕思空眼前一亮:&1dquo;你还记得。”

  &1dquo;我当然记得,你说你们全家都爱吃,也特意带我去吃。”

  燕思空脸上漾起笑意:&1dquo;是啊,我少时闲来无事,还特意去找张瞎子学了两手,倒也能仿出几分味道,就已经色香味俱全了。”

  &1dquo;我不太记得味道,只记得特别鲜香美味。”封野几口就把包子吃进了肚子里,&1dquo;也许有一日,还能去回味一下。”

  燕思空面上闪过一丝黯然:&1dquo;恐怕,早已经不在了吧。”

  封野忙岔开话头:&1dquo;还有吗,这几个根本不够我吃。”

  &1dquo;尽管吃,后厨还多着呢。”

  ——

  用过早膳,封野要给阿力请好的大夫,被燕思空拒绝了,又要燕思空去他府上,也被拒绝了,倒是答应他明日陪他去春雨楼听曲儿。

  封野在京的那两三日,俩人几乎天天会面。渐渐地,很多人也都知道他们交好,但燕思空也不冷落诸如周觅星、梁随等友人,交际甚广,如此一来,外人只当他爱结交公子名士,不会以为他和封野的关系格外密切。

  封野回景山大营后,阿力也回来了。

  见他面色平静,神情笃定,燕思空知道任务顺利完成了,但他并不能松上一口气,因为一场风雨才刚刚开始。

  昭武帝的寿诞过去月余,京城入秋了。景山之上,层林渐染,叠翠流金,橙黄朱绿布满山头,季节交替所产生的缤纷之美令人叹息,封野邀他去凌舞山庄赏秋。

  燕思空原本已经答应,可就在成行的前一天,他接到了等待已久的消息。

  那日,他惯常去到翰林院,却被一脸深沉的颜子廉叫进了屋内,屋内,沈鹤轩早已侍在一旁,神情凝重。

  燕思空意识到了什么,不动声色道:&1dquo;老师,可有吩咐?”

  颜子廉目光犀利地看着他:&1dquo;编史十一卷是何人执?”

  燕思空略一思忖:&1dquo;刘钊林。”

  &1dquo;复核,三核分别是谁。”

  &1dquo;复核是学生,三核是&he11ip;&he11ip;”燕思空看了沈鹤轩一眼。

  此次修史,由王生声主持,他选了博古通今的文渊大学士霍礼作为统筹,霍礼将翰林们分为四组,晋翰林的一组,由沈鹤轩领头。霍礼来决定编史的筋骨,以及每组负责的年份,翰林们来填充血肉。实际起到关键审核作用的,是燕思空等人,他们会交叉审核别人、别组的内容,沈鹤轩一个人不可能看那么多书卷,只做抽检。

  但是,一旦内容出了问题,从上至下一个也不能免责。

  沈鹤轩沉声道:&1dquo;老师,蔡大人的疏奏,可否给学生一阅?”

  燕思空急道:&1dquo;老师,出什么事了?”

  &1dquo;这是庆阳巡按御史蔡中繁的奏折,今日刚刚送到中,本来今日就该呈交御前,但我压下来了,不过也只能压上一日,你们自己看吧。”颜子廉把一封疏奏扔给了他们。

  燕思空摊开疏奏,沈鹤轩也凑了过来,一目十行的读了下来,俩人的面色都变了。

  &1dquo;这&he11ip;&he11ip;”沈鹤轩额上冒出了细汗,他跪在了地上,脸色青灰,&1dquo;学生失职了。”

  那封疏奏是蔡中繁批判编史十一卷出现重大错误,将昭武写成了&1dquo;武昭”,居心叵测,虽然这封奏折并非弹劾奏折,但矛头直指王生声,已经非常犀利。

  世人皆知,武昭意指汉武、汉昭二帝。原本汉武帝英明神武,也算千古一帝,但他穷兵黩武,使得征战连年,民不聊生,是个褒贬不一的帝王,偏偏写错的那一处,刚好是昭武帝放弃辽北七州的时段,文中大肆吹嘘昭武帝止戈为武、垂衣而治,为天下太平、苍生喜乐而做出高瞻远瞩的策略,跟兵马强盛、开疆扩土的汉武帝呈天壤之别,此处出错,岂不是在讽刺昭武帝软弱?

  至于汉昭帝,那是个短命皇帝,偏偏他与昭武帝即位时年纪相仿,均是八岁,在蔡中繁杀气肆意的杆之下,就变成了有诅咒之嫌。

  区区颠倒二字,竟被如此借题挥,这封疏奏之阴毒,令人寒毛倒竖。

  燕思空也跟着跪了下来:&1dquo;老师,这&he11ip;&he11ip;这仅仅是误啊,就是给刘钊林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存心写错啊。”

  颜子廉狠狠拍案:&1dquo;写错就是写错,还有你们,没有核出错漏,还找什么借口!”

  俩人俯地,大气也不敢喘。

  燕思空的嘴角,轻轻牵出了一个没有人看得见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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