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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页(第1页)

  元卯的祠堂也由燕思空亲自在城外挑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开工建造了。口口相传难免失实,史书工也难免偏颇,便是那王朝更替、江山改姓,千百年来也已生了数次,这些恐怕都比不上这座泥瓦石墙的元公祠来的坚固、来的经久。

  只要它屹立不倒,元卯的生平将永为人歌颂、拜谒。

  燕思空监工了半天后,返回城里,得知封野正在城楼上看日落,他也来到了城墙,拾级而上,正见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城头,看着一轮橘红地残阳悬吊于天际,真像一团燃烧地火,烧透了半天的云霞。

  听得脚步声,封野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他吩咐左右:&1dquo;退下。”

  燕思空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调笑道:&1dquo;镇北王今日怎么有雅兴看日落?”

  &1dquo;今日的日落,格外地美。”封野笑道,&1dquo;这样美的暮色,不该独赏,我心里正想着你,你就来了,岂不是心有灵犀?”

  &1dquo;心意相通,自有灵犀。”燕思空含笑看了他一眼,心头涌上几分感慨,&1dquo;若不是我们守住了这座城池,便不能在此处赏这番美景。”

  封野道:&1dquo;这天下美景无数,一处都不能让给蛮夷。”

  燕思空眼前浮现了城楼之下大军压境的画面,便是凭着无数人舍身取义的决心,才能将异族永拒于城门之外,能活着站在这里,不知要经历多少血泪的洗礼。他心中有些悸动,轻声道:&1dquo;没错,一分疆土都不能让。”

  封野转头看了燕思空一眼,然后将他搂进了怀中:&1dquo;祠堂修得如何?”

  &1dquo;很顺利,可惜南聿不知如何才能看到。”

  &1dquo;我知道你担心他。”

  此时元南聿正在大同调集封贡,秋收之后,就要亲自押送贡品去京师,这是他们当初与陈霂的约定。

  &1dquo;他已是你的右都督,骠骑大将军,合该自己面对所有的腥风血雨,可在我心里&he11ip;&he11ip;”燕思空叹道,&1dquo;他始终是我没有长大的弟弟。”

  &1dquo;我明白,但你要相信他,何况陈霂绝不敢放肆。”提到那个名字,封野眼神一暗,&1dquo;我今日刚接到线报,陈椿暴毙,文贵妃自缢,他总算是报了仇,不过,我猜他最恨的、最想杀的,应该是陈炤。”

  燕思空摇摇头:&1dquo;他再是心中有恨,也不敢刚刚登基就弑父弑君,不过他这般大胆地残害手足,必遭群臣谏诤,这次他应该没有余力为难南聿了。”

  &1dquo;对,我们刚刚缔盟,不好马上食言,明年便可以找借口换个人去。”

  燕思空点点头:&1dquo;晾他也不敢如何。”

  俩人依偎着,静静地看着夕阳渐落,只觉这片刻时光竟如斯美妙。

  &1dquo;&he11ip;&he11ip;空儿,我们明天去骑马吧,去广宁的马场。”封野轻声说。

  &1dquo;那马场早已经荒废了。”

  &1dquo;我想去看看,或许能寻到记忆中的哪怕一个马厩。”

  燕思空笑了笑:&1dquo;何必那么麻烦。”他从腰间解下了当年封野送给他的那把匕,&1dquo;这把匕就是我们当年的见证。”

  封野伸手拿过了匕,仔细看了看,而后将利刃出鞘。

  这是封剑平赠予他的第一把刀,小时候他觉得它又长又重,舞起来还觉吃力,如今它在自己手中,竟是这般小巧而轻便。

  封野握着匕,学着孩童时的模样,以利刃指虚空,豪气万丈地朗声说道:&1dquo;你我就此约定,十年之后,你做大官,我做大将军,我二人携手,安内攮外,匡扶社稷,驱胡虏,平天下,立不世之功,留千古之名,何如?!”

  燕思空心中一动,亦冲着那暮去朝来、亘古不变地赤日大声道:&1dquo;立不世之功,留千古之名!一言为定!”

  言毕,燕思空顿觉鼻头酸涩,几乎要落下泪来。

  有多少天真懵懂,有多少少年壮志,都在尘世的磨砺间被碾得粉碎,再回,哪怕能逐字说出当年的鸿愿,却已找不回那时的信念,谁也没能成为少时想象中的人、建立想象中的功业,甚至被命运扭曲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

  这天命之手,拧断了数不清的梦想与信仰,早已鲜血淋淋。

  如今他们还能并肩而立,或许已是恩赐。

  封野亦是百感交集,他紧紧握住燕思空的手:&1dquo;天命无常,你我携手并肩的每时每刻,我都无比珍惜。”他经历过失去,绝不会叫那样的绝望重演。

  燕思空转头看着他:&1dquo;我也是,我越信命,就越觉你我之间种种,皆是注定。”

  封野与燕思空十指相扣:&1dquo;对,我们注定会相遇,注定会纠缠,注定会厮守。”他的目光深情而坚定,&1dquo;若天命敢将我们分开,我就拼尽性命去抗争,所以今生今世,我们都会在一起。”

  燕思空面上浮现温柔的神色,他靠在了封野肩头,微笑着说:&1dquo;我知道。”在无数个阴谋诡谲、勾心斗角的日夜,他不敢想象,他这样的人,心底里能有片刻时光,只有纯粹的喜悦与柔情。

  历经千锤百炼,早已遍体鳞伤,可至少此刻,他的心已不能更满足。

  因为封野。

  只有封野。

  无论前路有多少凶险,他们会一起走下去,直至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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