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以后,对方就已经伸进了他的胸口。
随后,白桁拿出了一张沾满血迹的纸。
看到那张纸的瞬间,奚陵出离愤怒了,强悍的灵力骤然爆开来,当即同白桁撕扯到了一块。
他们明明方才还在院门口温情脉脉摸脸,现下却互不相让,两两扭打在了一起。
白桁知道近身是奚陵的弱点,顶着澎湃的灵力,没有半分后退的意思,普普通通的一张纸在双方手里争来夺去,二人仿佛要把院子都拆掉一般,碰撞中砸断了好几根回廊的长柱。
恶劣的天气似乎也在为这场互相爱恋之人的扭打造势,滚滚雷霆划过,白桁借着这短暂的光亮,终于看清了手中纸张上最显眼的一行。
“遗书”
。
一瞬间,他觉得这雷不是劈在天上的。
这分明,是劈在了他的身上。
可命运带来的痛苦却远远不止。
在雷光划过的同时,白桁紧接着又看见了,奚陵脸上显而易见的痛楚。
为什么会痛?
他明明,明明一直有收着力的。
醍醐灌顶般,泠霜县的腿疼,玄裕宗的手疼,似乎通通有了猜测,白桁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又一次伸出了手,这回的目标,却是奚陵的裤脚和衣袖。
奚陵又一次剧烈的反抗起来。
“别动!”
骤然爆的怒吼,将奚陵瞬间震慑在了原地。
他从来没见过白桁如此,一时间竟真就有些被吓住,而意识到自己被吓到了以后,奚陵更气了,忿忿夺回了自己的遗书,抬手想将白桁赶走。
突然,奚陵顿住了。
他们已经从回廊的中间打到了边缘,再进一步,就能直接打回小院。
院中是没有遮挡的,瓢泼的雨倾泻而下,哗啦啦进行着无差别的冲刷,而就是这么神奇的,他们已经打到了如此激烈的程度,白桁更是半个人都站在了雨里,竟还能一直推拽着奚陵,没让他踏进雨幕里半分。
不过,让奚陵顿住的不是这个。
他们此时的距离极近,近到如此昏暗的夜色,也能隐约看清双方的神情。
奚陵有些无措地抬手,半晌,才轻轻摸上了白桁红的眼睛。
“你哭了吗?”
!
()
裘翎沉默地在雨中伫立,半晌,沉声道:“他……应该时间不多了,你好好珍惜吧。”
说罢,
裘翎转身离去。
白桁没有追。
无人的时候,他还能勉强维持挺直的背脊,脚步声消失以后,他就像瞬间脱了力,骤然落了下去。
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了。
一片泥泞的荒地里,白桁靠着手中长剑,才能勉力支撑着身体。
*
而这一边,奚陵刚刚走出院门。
雨水打在伞面,和落在屋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声音。
有些沉,有些闷,奚陵抬眼,思考着白桁会往哪个方向离开。
但他没有想到,抬眼后,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远远走来的身影。
奚陵不解地看他。
他……看上去好狼狈。
头散乱,步履疲惫,原本潇洒的黑衣被雨水浸透得彻底,仔细一看,衣服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划痕。
常年背在背上的佩剑握到了手里,可奚陵看了半晌,也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剑鞘,剑身无踪无影。
他去打架了吗?
可是打架而已,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天气里不躲不避,傻愣愣淋雨。
奚陵不明白,却下意识迎了上去,手中伞面高高抬起,替他遮挡住飘摇的风雨。
白桁顿住。
轰隆一声巨响,又是一道刺目的雷光,浓重的暮色遮住了白桁的神色,奚陵试图看清,却只在雷光翻涌的一瞬,看到了一双几近惨白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