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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放假,老师也跟着放假。在六中当数学老师的冯川迎来了属于他的假期。
只不过他的假期和其他老师不同,今天上午来了两个学生,这是小班;下午来了八个学生,这是大班。
餐厅椅子、沙,全都围满了学生,把这个两室一厅的小屋挤得水泄不通。推拉式白板立在厨房前,老空调动力不足,两架老风扇吱吱呀呀地摆头运作。皱的灰衬衫扎在西装裤里,冯川左手搭在皮带扣上,右手唰唰在白板上画下笛卡尔坐标系,嘴里念叨那句老口诀“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洗衣机里滚着一家三口的衣服。关作恒站在狭窄的洗手间里,嘴里抽的是从冯川裤兜里摸出来的云烟。他靠着小窗,望向外面压抑的城中村建筑。
冯川教初中,他讲课声音很洪亮,就是普通话不标准,关作恒戴着耳机也能听见。
一根烟抽完,随手弹进马桶。
关作恒按下马桶冲水按钮,烟屁股卷进了下水道。
打开水龙头洗手,关作恒甩了甩手上的水,湿润的手指从衣架上拎过背包。动作不大。那些个正在听课的学生纷纷扭头向他望去。
几个女学生看着他,低头窃窃私语,伴随着咯咯的笑,关作恒那一张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冷若冰霜,黑色书包拎在手上,书包带垂落在地上,朝着门外走出。
“等下。”
冯川喊住他,“你出去是不”
“嗯。”
“先休息几分钟。”
冯川对学生说,然后转头看向这个年纪轻轻就高得不像话的侄子,抬头说,“有钱不,帮叔买包烟上来。”
他是关作恒的姑父,但偏喜欢自称叔。
“没钱。”
“烟抽得太快了。”
冯川意有所指,让关作恒等等,回房拿了钱包,摸出两张二十的钞票,“一包云烟,然后再买十个巧乐兹。”
八个学生,他一个,在房间睡觉的儿子一个,刚好十个。
“钱不够。”
关作恒深黑的眼睛没有情绪地盯着他,“少了。”
周围学生都在看,冯川僵着脸,暗骂着崽子无赖,让自己丢人,可想到这侄子的复读合同上填的是自己银行卡号,继而脸色和缓,又摸出一张五十塞给他“这下够了吧你去吧,给自己也买个,快去快回。”
关作恒刚出去,客厅里就有个女孩子笑靥如花地问“冯老师,他是你们家亲戚啊”
“我远方侄子,就来这儿住几天。”
人逢喜事精神爽,冯川笑道,“天气热,空调不是很给力,老师请你们吃雪糕啊。”
其实春城的夏天只有中午那会儿略热,所以空调坏好几年了,也没叫人来修。
“谢谢老师”
“老师,我能要冰工厂吗”
“冯老师,你侄子好帅啊”
七嘴八舌的声音让冯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实有俩女学生,似乎是冲着他家大侄儿来的。
来冯川这儿补习的,都是六中的学生,有他教的,也有不是他教的结伴来学的,暑假两个月,基本都排满了。
一包烟,十个雪糕,加个袋子,收银员“找您六毛,要换两颗大大泡泡糖吗”
关作恒点头。
收银员把手伸进泡泡糖桶“要什么味儿的”
“红的吧。”
进出小区买个雪糕的工夫,汗流浃背。四季如春的春城,天空晴朗得过了头,夏日午后的紫外线毒得人睁不开眼。
把雪糕送回去,下午一点半,关作恒戴上帽子,下楼骑车离开,冯川不知道他给人做家教去了,还以为只是去图书馆看书。
太阳太烈,关作恒在路边停车,花15块买了个黑色墨镜,还买了一根红笔。
一片西瓜味泡泡糖在嘴里嚼了四十分钟,到了翠湖才吐掉,汗水被风吹干了,唯有头还略微湿润。小区很安静,来过一次,上次做了面部识别,可以刷脸进去。
周进繁正在家里转悠,问杨姨“杨姨杨姨,怎么没有那个花了怎么都是紫罗兰呀”